李顺是个实心肠的人,曹幹问,他就答,说道:“小郎,赦之的阿弟我看就行!”
他说的“赦之的阿弟”是郭赦之的弟弟郭宏,郭宏现是郭赦之队中的一个什长。
曹幹不置可否,问王庭说道:“王大兄,你有啥建议?”
王庭想说自己行,不太好意思,转而推举闫雄,说道:“小郎,闫大兄应该也能胜任!”
“你俩推举的人选都很好,不过让我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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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王庭应诺。
曹幹瞧了瞧天色,与刘让说道:“子君,那就这么定了。你的部曲编成两个队,你任两个队率出来。任完以后,我领着你们去谒见刘从事、陈君、刘大家。”
刘昱是部率,编制正式确定下来后,去拜见他是情理中事。
刘让应诺。
任两个队率不费什么时间,只在两个队率的选择上,犯了会儿难。
经和张曼商量过后,刘让最终定下,两个队率的职务分别任给刘平、张骜。
打海贼这一仗中,刘伯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既“当”了海贼的内应,哄了海贼上当中计,从而曹幹、张曼诱贼的计谋才能得以顺利地实现;又在后边围歼海贼的战斗中,和他的两个年龄较大的儿子亲身上阵,抓到了好几个海贼俘虏,但奈何他在刘氏族中的辈分太低,在刘氏族中的地位也不够,他是庶系小支,所以这头一任的队率之职,轮不到他。
趁着张曼、刘让商量刘让屯中两个队率的人选之时,曹幹又细细地想了会儿,决定了第三个屯长的人选。李顺的话不过脑子,郭宏肯定不行;闫雄的政委干得不错,曹幹还指望他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也不行;曹幹选了一个叫万仓的来出任第三个屯长。
万仓不是曹幹的乡里人,非是最早跟着曹丰、曹幹起事的战士,他本是流民,在费县时和李铁等相继一块儿投的义军,现是曲中的队率一个。选万仓出任屯长,有两个好处,一则他是流民出身的战士,任他做屯长,能显出曹幹在用人上的公平;二则万仓年有四十余,为人稳重,在曲中,尤其是流民出身、费县等地籍贯的战士们中具有一定的威望,也合适当屯长。
曹幹派人出营,把郭赦之、丁狗、万仓三人叫了回来。
将自己的决定下传给了他们三个。
郭赦之三人闻言,尽皆欢喜。
曹幹说道:“具体的兵员分配,等下午再说。子君屯的队率已然选定,你们三个跟着我,还有张公、子君与子君屯的两个队率,咱们去谒见刘从事。”
郭赦之三人应是。
遂由曹幹带头,领着他们出驻区,前往刘昱的议事帐,拜见刘昱。
到了议事帐中,等了好大会儿,刘昱姗姗才来。
受了曹幹等人的伏拜,听了曹幹此来的来意,刘昱叫郭赦之、丁狗、万仓抬起脸来,让自己看了一看他们的长相,都很面熟,便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陈直跟着刘昱同来的,笑与刘让说道:“刘君英杰之士,今以屯长屈之,委屈刘君了!”又很礼敬地与张曼说道,“昨暮与公见过之后,听任躬说了很多公的事迹。原来公是留侯之后?”
“是,在下是留侯的八世孙。”
陈直叹道:“很早前我就听闻,留侯得兵书於黄石公,后修道有成,如留侯者,及壮辅佐圣主,荡平海内,挽百姓於水火,及老踏列仙班,得窥长生,成自身之道业,可谓吾辈之楷模矣!公为留侯之后,今承留侯绝学,道法出神入幽,神符疗疾,无不置愈,名出於郡县,百姓传扬,我心仰慕。实不瞒公,我亦好道,且待稍得闲暇,思欲请教於公,未知公意何如?”
张曼笑道:“在下天资愚钝,修道三十余年,至今不过小成。‘请教’二字,惭愧不敢当。陈君若是对道术有兴趣,便等君闲暇,有所垂问,在下必不敢有隐。” “好,好!明天就得拔营起寨,去业亭拜谒力大率了,这几天是没有空。等到了业亭,拜谒过力大率,得了闲时,我一定备下薄酒,请公欢聚!” 刘昱对曹幹说道:“我正要给你曲下令,明天咱便拔营赴业亭,令你做好开拔的准备。你既来了,军令我就不给你下了。明天上午,我部出发。你回去后好生准备,不要误了。” 曹幹应了声“是”,说道,“从事,明天上午开拔?” “正是。” 曹幹说道:“戴军侯、我阿兄他们不是还没回营的么?” “今晚之前,他们应能赶回。” 明天将要开拔,曹幹等只需把本曲的开拔准备做好即可,身为一部之率,刘昱还需要安排老营、辎重等的开拔事宜,并及到了业亭,见到力子都后,该和力子都说些什么,更要紧的,现在兵也已经募得、粮也已募得,底下来转去鲁郡的这个战略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实行了,都需要再和陈直、刘小虎商议一下,没有太多时间给曹幹等人,已经认识过曹幹曲的四个新屯长,刘昱也就没再与他们多说,等陈直和张曼又聊了几句后,便叫曹幹等退下回曲了。 等曹幹等离去后,刘昱哼了一声。 陈直笑道:“郎君,怎么了?” “屯长任前,不与我说,任好了,领来拜我,不成体统!” 陈直抚须笑道:“郎君,这有何值得动怒?戴兰、曹丰诸曲的屯长不都是他们自任的么?曹幹曲早就该任屯长了,唯是他一直未任,拖延到今而已。” “姑丈,大凡一军,焉有各部自任军吏之理?军吏皆由彼等自任,那究竟是听彼辈的,还是听我的?以前,你我是不好管,因乃由他们自任,这往后啊,我看是不能任之由之了!” 刘昱的这条意见,陈直认同。 他颔首说道:“不错。戴兰、曹丰本有部曲,故是以前咱不好管,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经过这次在海西的募兵,咱部部曲扩充了将近一倍,各部军吏的选任此事,以后是可以管上一管了。伍长、什长,仍可由他们自任,队率以上,再有任命,是得先经过你的允许才可!” “姑丈,这道军令何时下给他们?” 陈直想了下,说道:“咱新募的部曲,现下只是刚整编完成,还没有得以完全的控制,也还未有形成战力。不着急,等等再说!反正,直到去鲁郡前,咱部的部曲都不会再进行扩充了。” “不会再进行扩充”,意思是说那么戴兰、曹丰、曹幹等曲的兵力也就是现在这个规模了,不会再有“任命新的军吏”这种事情的发生,则有关这方面的命令亦就确实是不必急於下达。 “好罢!”刘昱端起案上的汤水,喝了一口,略作忖思,说道,“姑丈,你说‘直到鲁郡前’,这次到业亭,见到力大率,咱是不是可以向他提出,转去鲁郡的此个请求了?” “我看是可以。等小虎回营,咱们晚上和小虎一起商议商议。” 刘小虎早上就出了营,带着她的女兵打猎去了。 ——称是“打猎”,实际上是操练。以打猎的方式,来让她的女兵熟悉作战时的各种战术。 这次在海西募兵,募的虽然都是男兵,但被募的男兵带的都有家属,刘小虎从家属中挑选出了百余年轻力壮的妇人,补充到了她的女兵队伍中。她的女兵队伍现下人数已达二三百。 …… 从昨天快傍晚时到营中后就一直在忙,包括昨晚在帐中睡时也没得闲,刘让真是累坏了。 总算是自己部曲的编制编定,军吏已经任下,虽然还有很多的事儿需要做,比如熟悉本部的军纪、熟悉本曲的操练项目与操练时间的安排等等,还有迫在眉睫的,明天就要拔营,但至少可以缓口气,歇一歇了,回到曲中,进到帐里,刘让一下就躺倒在了榻上。 他妻子张氏端了杯水给他拿过来,说道:“干啥了,累成这个样子?” “哎哟,细君!你是不知,这投了军与在家时,截然两样!” 张氏说道:“起来喝口水。” “水不喝了,让我歇会儿。歇一会儿,我送你去老营。” 张氏蹙眉说道:“送我去老营?”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阿父说的!张公昨晚就说了,让你也去老营住。本是昨晚就要送你去老营住的,我实在不舍得你,千乞万乞,张公才允了你在大帐住上一夜。刚才拜谒过刘部率,回来曲中的路上时,张公又对我说了,叫我回来就赶紧把你送去老营!” 张氏说道:“真是我阿父的意思?” “细君!贤妻!我何曾哄瞒过你?真是张公之令。昨晚我不就给你说了么?随咱部曲来的家属,张公已经定下,由你来做他们的小率。你不去老营,如何掌管他们?你要不信,你去问张公。” ——“细君”此称呼,原是先秦时期指诸侯之妻,后成为了妻子的通称。 张氏说道:“谅你也不敢哄我!随你部曲来的家属,可不少泼辣货色,也只有我才能压得住!” “可不是么?细君,曹军侯是个人杰,他对我也甚看重。从今往后,我主外,你主内,咱夫妻俩齐心合力,务要在这乱世之中,跟从曹军侯,干下一番大事,挣个功名富贵!” 张氏狐疑说道:“计议投从刘将军此部义军时,你尚与我说过,且从我阿父之意,先投曹军侯,等到了营中,见过刘将军,再看看到底是投曹军侯,抑或是转投刘将军。怎么才到营一晚,你就改了口风,说曹军侯是个人杰,跟从曹军侯了?你不想着改投刘将军了?” 刘让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榻边,示意张氏过来坐。 张氏担心有人进帐,说道:“天大亮着,外头人来人往,坐什么?我站着,你只说就是!” “贤妻站着,我也不好坐。”刘让下地,背着手,在帐中踱步,说道,“曹军侯在咱里时,我还没看出他的不同,只是觉他果决敢战,有些智谋,如此而已。这一到了营中,观感顿时不同!细君,你听我给你细说。我先给你说上午编制部曲此事,刘将军的编制办法是……” 帐外人声,帐内夫妻两个,刘让仔细与张氏讲说到营中后他才察觉到的曹幹的“英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