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乡地主,凡是被曹幹送去“借粮竹简”的,回信相继给曹幹送到。
应该是李顺说的原因,“有样学样”,各乡的大小地主们虽然是害怕义军,但是没有一个肯按曹幹要求之数献粮的,全都讨价还价,有的如任贤,大刀往下砍,问他要一干石,只愿献一二百石;有的好点,没敢往下砍价那么多,问之要五百石的,愿意献出三二百石。
曹幹一概俱皆允许,都是给了两天的期限,令把粮食送到营中。
两天中,不断有大车运着粮食,运来曹幹营里,在他截止日之前,所有的地主都把粮送来了。
苏建带人统计过后,来报曹幹:“郎君,总计得粮八干多石。”
任城是个富裕的县,虽然而下时局不宁,但活跃在东平郡的义军多是在郡北活动,很少来郡南的,任城的地主们日子过得都仍不错,家家的粮仓都颇充裕,一通忙活,只得了八干多石粮食,真是不够塞牙缝。曹幹却是无有不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令道:“请李大兄等来。”
不多时,李铁、闫雄等接令而来。
曹幹请他们坐下,开门见山,说道:“各乡的粮都给咱送来了,合计八干余石。”
李铁、闫雄等互相看了看。
闫雄皱着眉头说道:“郎君,怎么才八干多石?我等前两日在各乡中查探得清清楚楚,任城各乡的乡豪,无不富足,只那任贤家的储粮恐怕就不只八干石!乡里人说,他家的粮仓四五个!每个粮仓都能储粮一两干石。五个乡,总共才献给咱了八干多石?”
“这只是刚开始。闫大兄,不必着急,也不必为此动怒。我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一事。”
李铁问道:“郎君,是不是给各乡贫民分粮此事?”
曹幹点了点头,说道:“正是。粮呢,各乡的地主已经给咱送来了,咱也就别耽误,明天起,诸位大兄,你们便各带一队人,下去各乡,给各乡的贫民分粮吧!”
李铁问道:“郎君,打算拿出多少粮,分给各乡贫民?”
曹幹说道:“咱随军带来的口粮虽不算特别多,然也足够咱部曲吃上一个多月。我的意思是,这八干余石粮,便全都拿出来,尽与各乡贫民分了!”
鲁县是个大城,城中军械、粮食皆储备充足,打下鲁县后,刘昱也体会了一回“缴获如山”的滋味。亦是因缴获甚丰,故在曹幹率部来任城时,刘昱应刘小虎的建议,拨给曹幹部了不少的粮食和一些的军械。如曹幹所言,粮食够他整部的部曲吃上一个多月。
闫雄有点不舍得,说道:“郎君,各乡乡豪总共才献给咱了八干多石粮,已经够少了,咱还全都拿出来分给贫民?一点不留?”
曹幹摸着短髭,说道;“闫大兄,我不是刚说过么?这次募粮,只是个开始。你也说了,可能只任贤家的储粮就不止八干石此数,咱们募粮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这八干余石,便全拿出来分与各乡的贫民吧。毕竟,咱是外来的部队,又是才到任城,要想在本地立住脚,第一件要紧之事,就是得争取到本地百姓的拥护和支持。”
“郎君说的是,是得争取到本地百姓的拥护和支持,可八干余石粮,全拿出去?”
曹幹笑道:“闫大兄,只拿嘴皮子去说,人家会拥护和支持咱么?你得真金白银的拿出来,让人家得到了好处,知道了咱们是为他们好的,人家才会拥护和支持咱啊!你看到的,是咱拿出去了八干石粮,……闫大兄,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
“郎君看到的是什么?”
曹幹说道:“我看到的是将我心,换人心,是通过这八干余石粮,将为咱换来的一颗颗红心!”
不管咋说,常受曹幹的耳提面命之下,闫雄也是曹幹部中,现下“政治觉悟”比较高的一人,不舍得这么多的粮食是一回事,曹幹稍一解释,道理他就能明白是另一回事。
於是,诸人都不再有意见,都听了曹幹的话,便将这八干余石粮,尽拿出来分与各乡贫民。
曹幹下完了这道命令,交代李铁、闫雄等,说道:“你们明天出营,下到各乡后,有两点需要注意。一个是要注意安全,咱部到任城后还没有动过兵,任城各乡的乡豪有怕咱们的,但不排除可能也有不怕咱们的,你们要小心提防,不要中了暗箭;一个是给贫户分粮的时候,一定要把该户贫户的情况确定,不能有中农、富户冒领的现象。”
李铁、闫雄等应诺。
曹幹顿了下,说道:“这两点以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你们务必要注意,不仅你们自己注意,明天跟你们去分粮的部曲对之也要注意,你们一定要提前与他们说好!这一点,就是态度问题。分粮的时候,必须亲切和蔼,不能鼻孔子朝上,盛气凌人,不要觉得你们是分粮的,就好像比领粮的贫户要高上一头似的,这是万万不能允许的!须知,谁无自尊?你们分粮时的态度若是不好,伤了贫户们的心,那这粮,分还不如不分!这一点,你们记住了么?”
李铁、闫雄都知其中轻重,皆凛然应诺。
曹幹放缓了语气,说道:“还有一点,就是你们在分粮时,多多注意一下,有没有倾向於咱们义军的贫户。有的话,你们就把他的名字、他家所在的乡里记下,回来后报与我知。”
李铁、闫雄应诺。
曹幹沉吟了下,又说道:“还有,李大兄,咱本曲的宣传队,已经组织起来,也给他们开过两次课了。太深的东西,他们现在还宣传不了,但咱们这支义军的部曲,和各乡的贫民一样,也都是穷人出身,咱们造反起事,不止是为咱自己,也是为别的穷人杀出条活路这点,他们已是可以宣传。明天你们下乡分粮的时候,把宣传队也带上,五人一组,分在各乡宣传。”
李铁笑道:“练兵干日,用兵一日。宣传队组织起来好些时日了,不能让他们总是舒舒服服地坐着郎君给他们上课,是也该到拉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成色,成不成用的时候了!”
“宣传队的安全也要注意。不许他们单个行动,时时处处,必须五人一组。”
李铁应道:“诺。”
“好,叫诸位大兄来,就是为了明天下乡分粮这件事。诸位大兄,你们对此要没有别的意见的话,这便请回去,到曲中挑人、组织人手预备运粮,为明天下乡分粮做准备吧。”
李铁等政委虽没有军事指挥权,但在曹幹的命令情况下,他们亦是可以自主的在曹幹本曲中调兵的。诸人应诺,起身行礼,告辞而出。
帐中只剩下了曹幹一人,安静下来。
募粮、分粮,是大事,关系到曹幹这支义军日后在任城的立足、发展。
但在曹幹的心中,却有另一件事,比募粮、分粮等事更为紧迫,也更为难办。
这件事不是别的事,当然只能是“凝聚本部”这件事。
面对成分这般负责的本部诸曲,怎么才能把它们凝聚到一起,又或言之,怎么才能把自己“南梁改编”的内容,一项项的在本曲以外的三个曲中也落实、施行起来?
这实在是个难题。
强行推广的话,固然是可以,但肯定没效果。
而若不强行推广的话,思来想去,好像是便唯有细水长流,慢慢感化、浸染另外三曲,从而使自己“南梁改编”的各项内容水到渠成,得以在整部落实、推行这一个办法了。
细水长流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得“流”多长时间?这要是“流”的时间太长,可就不太利於本部的发展了啊。曹幹敲着案几,不觉羡慕起了后世的那支英雄部队。那支英雄部队中,合格的、优秀的政工工作者委实是太多了!自己现在缺的就是大量的政工工作者!
“这样吧,等忙过这阵,第一批的宣传员合格结业以后,先从他们中选出些有政委潜质的,我再进一步的给他们做个培训;然后,我再正式的办一个‘政治班’,专门培养政委!”曹幹初步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同时他想道,“不过现在倒亦不是一点‘凝聚本部’的工作也不能做,政治上的改编内容我虽还不好着手,但在另外两方面,却已是可以着手。”
哪两个另外的方面?
一个军纪方面,一个文工团、娱乐体育制度等方面。
不许掳掠、一切行动听指挥、缴获归公等在曹幹本曲已是完全落实,全曲将士皆能遵从的各项军纪,简言之,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曹幹的这个校尉部尽管已是组建了一段时间,曹幹却还没有把之在自己的整部推广、确立。
之所以尚未有推广、确立,是出於一个客观原因。曹幹的这个校尉部组建起来以后,一直在打仗,或者是在行军的路上,他没有空,来对本部进行军纪上的建设。
现在有空闲了,军纪这块儿,可以提上日程,预备着手在整部推广、确定了。
具体怎么推广、确定?曹幹大概的也有主意。
不能粗暴的推广,把各曲的军官、各曲的部曲们召集起来,直接公布这些军纪,不太妥当。首先得和戴兰、胡仁、王敬这三个曲军侯通个气,先把他们说同意了,再作推广、确定。
曹幹打算,今天晚上,就找戴兰三人来谈谈。
较以军纪的推广,文工团、娱乐体育制度在推广上定是没有难度,不会有任何的阻力。因为不管在谁看来,这两项不就是玩么?谁会和玩过不去?这两项表面看来,也确实是玩,但实际上曹幹对此两项内容,尤其文工团,却是抱有很大期待的。后世的《白毛女等节目演出,在后世那支英雄部队的战士们中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曹幹自是知晓!这都是文工团的功劳!
……
帐幕掀开,外头进来一人。
曹幹止下了思路,抬眼看之,来人是张曼。
“张公,你何时回营的?”
张曼说道:“郎君,我刚回来。”
任城一带,地处兖、徐腹心,比不上徐州沿海百姓对方术、巫术的相信,但信道者也有。
前在薛县时,张曼就提过一嘴,离薛县、任城都不远的丰县有个也姓张,亦自称是张良后人的名道,因曾在桐柏山中修道,号为“桐柏真人”,——却张曼自然不知,曹幹也不知,这位桐柏真人於后世虽名气不大,他的儿子在后世却是大大有名,便即是张道陵。这却无须多说。只说由此即可见出,任城这一带,信道的士民亦是不乏。
所以,张曼今天便黄衣黄服,拄仗携符,由刘伯等随从着,出营下乡,寻其同道去了。
曹幹起身,请他坐下,察其面色,笑道:“张公此行,必有收获。”
“郎君看出来了?哎呀,老道虽修道多年,养气功夫仍不到家,看来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曹幹笑道:“若论养气功夫,比之一人,张公确然远逊。”
“何人?”
曹幹笑道:“薛县县令谢公是也。”
张曼这才知曹幹是在说笑,抚摸着胡须,不禁的亦是一笑。
这个谢龟,现於刘昱部中,俨然已是传奇人物,每攻城,刘昱必使之劝降,而每次劝降,必无功而返,要么挨一顿骂,要么箭矢射之,挨一顿打。说来也是令人不知该作何评议。
曹幹给张曼倒了水,放到他案上,回到自席上坐下,问他说道:“张公,都有什么收获?”
“大的收获也没有,小小的收获有一个。”
曹幹说道:“什么小小的收获?”
“我今日出营后,去的是任城东乡。在其乡中,寻到了一位道友。这位道友系是丰县桐柏真人的弟子。其所学之术,与我虽稍有不同,然若论源流,却是同宗。我二人相谈甚欢。”
曹幹问道:“张公寻到的这位道友,是何人呀?”
“若只是寻到一位道友,称不上收获,我之所以说‘小小收获’,是因这位道友,往常时,常为任城县的县宰的座上客。任城县的县宰亦好道之士也。这位道友姓韩名充。”
曹幹说道:“常为任城县宰的座上客?”
“不错。郎君,我从他处,听得了两桩有关任城县宰近日的事。”
曹幹问道:“都什么事?”
“任城县宰为保任城安全,特地遣吏,於日前向韩充求了道符一枚,这枚道符现已被任城县宰悬挂在了任城的城门上,此其一。任城县宰於几日前,去书郡府求援,此其二。”
曹幹说道:“求援郡府,这是可以料想到的事,不足为奇。却这张公所言的第一件事,任城县宰求了道符,悬於城门,……张公,你这位道友的道术如何?任城县宰求的道符有用么?”
张曼知道,这又是曹幹的说笑之言。
与曹幹相识至今,两人早已相熟,曹幹虽未曾明言过,他又岂会不能瞧出,曹幹对道术之类根本是不信的。他抚摸着胡须,回答说道:“有用没用……,郎君,心诚则灵。”
曹幹哈哈一笑,说道:“张公此语,灼然真见!”
他收起笑容,略作忖思,说道,“道符姑且不言。张公,言及任城县宰遣人去郡府求援此事,咱俩先前商定的那事儿,我以为现在已是可以派人去办了。不知张公意下何如?”
“郎君说的是遣人往去郡北,谒见城头子路、刘诩此事么?”
曹幹点了点头,说道:“不止谒见他俩,董次仲那里,也可派个人去谒见一下。”
城头子路、刘诩两部是东平郡的地头蛇,他两部现下的发展也都不错,合计拥众已达一两万人,势力范围已经出了东平郡北部,向北,其两部的影响已远至平原郡,向西,其两部与董次仲部时联时分,影响已弥布东郡北部,向东,其两部的影响也进入到了泰山郡的内地,——城头子路最早起事的地方卢县,就是泰山郡的辖县。
尽管城头子路、刘诩两部眼下还没有正式的向东平郡南部这个方向发展,但如前所述,东平郡的辖地不大,曹幹部既是来了东平郡,早晚是免不了要和城头子路、刘诩两部打交道。
那早一点派人去谒见下他俩,有助於处好双方的关系。
并且还有一点,就是郡兵的问题。
张曼提及任城县宰遣吏去向郡府求援,缘何曹幹没接他的这句话,随着张曼的这句话后,他只是说可以派人去见见城头子路、刘诩了,而根本没提郡府援兵的事儿?原因很简单,自便是郡北有城头子路、刘诩部盘踞,他和张曼早就料定,郡府必定是没有余兵派来任城支援的!
这一点,虽然城头子路、刘诩不是有意为曹幹部“阻挠”郡兵南下来援任城,可曹幹等自己得心知肚明,到了任城,不必担心郡府的兵马,这些可都是人家城头子路、刘诩的作用。
对此,也得有所感谢。
至任城后,遣人去谒见城头子路、刘诩,此是曹幹、张曼商定的“外交策略”,对曹幹此时提出的此议,张曼并不意外,然却曹幹又提出“董次仲那里,也可派人一见”,这就使张曼感到意外了,他惊讶地说道:“董次仲?我听郎君说,郎君等所以从东郡而至徐州,正是因为董次仲无容人之量,压迫郎君等,故而郎君等才被迫离开的东郡。并且在离开东郡路上,董次仲的阿弟还曾带人追杀郎君等。郎君,有此前仇在,也派人去谒见他?”
“前仇是前仇,好歹他也是义军,与咱有着共同的敌人,能团结的话,还是试着团结下好!”
张曼真是佩服曹幹的心胸,叹道:“不记前怨,唯以大局为重,郎君心胸,真若谷也!”
“张公以为,我意可否?”
张曼抚摸着胡须,斟酌稍顷,说道:“城头子路、刘诩两人,是已该遣人去谒见他俩了。至若董次仲,郎君既不记前仇,派个人去见见他也是行的,现如今,郎君与将军都已是今非昔比,郎君肯主动派人去谒见他,料董次仲肯定也就顺水推舟,旧事不提,应是愿与郎君来往。”
“张公既同意,那咱明后天就派人分赴城头子路、刘诩、董次仲各处,谒见彼等。”曹幹沉吟说道,“却唯是,张公,宜当分别选遣何人,去谒见城头子路等?”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派人去谒见爰曾,即城头子路,还有刘诩、董次仲,目的是为了和他们打好关系,但若是所遣非人,很有可能就会适得其反。
张曼说道:“城头子路,豪侠之士,宜当择有豪气而便言辞之士,往去谒见。我之愚见,高况可也。刘诩,前汉之苗裔,颇知诗书,宜择彬彬之士往谒,刘让可也。董次仲……,其与郎君等有前仇,宜择何人往谒,我却是有点拿不准,未知校尉是否已有人选?”
“张公推荐的好啊!让高况去谒爰曾、刘让去谒刘诩,可谓正得其人。董次仲这里嘛,我倒的确是已有一个人选,张公以为戴兰何如?”
张曼怔了下,旋即拊掌而笑,说道:“戴军侯好!戴军侯善察言观色,待人满面春风,由他去谒董次仲,最是合适不过。”
“那就这么定下。我这就叫高况、刘让、戴兰来,请他三人明天启程,分为咱部往谒爰曾等。”
——曹丰曲现是刘昱中军的一曲,没法跟曹幹一起来任城,不过在曹幹出发前,曹丰应他的请求,把高况和高况这一屯的兵士拨给他了。
高况三人到了,曹幹当面把命令下达,他三人皆遵令应诺,俱於次日启程而去,且无须多提。
戴兰明天有差事,这天晚上,曹幹就没再扰他,只请来了胡仁、王敬,与他两人促膝而坐,秉烛夜谈,别的先没多说,军纪稍微提了一下,主要先和他俩商量了文工团、娱乐体育制度两事,他两人皆无异议,亦就此定下,近日内便在部中落实、推行,且亦无须多说。
……
第二天,戴兰等各自出发,曹幹亲自送了他们出营。
送完戴兰三人,转回营中时,正碰见出营的李铁、闫雄等。
李铁、闫雄等后头是百余推粮车的部曲,这百余部曲皆是李铁等昨天选下,今天跟着他们下乡分粮的部曲。又在其内,按曹幹昨日的命令,宣传队的成员们亦皆都在。
和推粮车的部曲相比,宣传队的队员很好辨认,他们人手一面小红旗。
这小红旗,是曹幹给宣传队制定的一条纪律,只要外出宣传,必须人人一面小红旗拿在手中。
他是这样给宣传队的队员们解释的:搞宣传,第一得先能把人吸引住,怎么吸引住?这小红旗很鲜艳,能帮助你们吸引人,此是其一;咱部的军旗是红色,你们人手一面小红旗,拿在手里,去到乡里,代表的就不再只是你们自己,是咱们整个部的形象,此是其二。两个解释,合情合理,宣传队的队员们都是信服,遂他这条纪律现已是宣传队最重要的纪律之一。
曹幹站住,与李铁、闫雄等人说了几句话。
不外乎还是交代他们在分粮时要辨别清楚来拿粮食的贫户身份,以及注意态度等等。
李铁回答说道:“小郎放心吧,昨天我等把这百余今日从我等下乡分粮的部曲挑好以后,已把小郎的这几条命令,反复地与他们说过了。并我与闫雄几人,也会时刻对他们进行监督,肯定是不会出什么岔子!宣传队员那块儿,我也交代过了,必须五人一组,不许分开行动。”
“行,既然都部署好了,你们就去吧。”
李铁等应令,带着选出的这百余部曲、宣传队的队员们便离营西去,往去乡中。
曹幹目送他们去远,方才还营。
要不是才到任城,各项的军务、事务太多,忙得离不开,今天分粮,曹幹可能就亲自带队了。
回到营中,往议事帐走时,曹幹蓦地想道:“刚才在推粮车的部曲中,似是看到了陶豆?看来陶豆的‘思想觉悟’提高得很快啊,虽是新入伍尚未太久,已入了李铁的眼。”
想着,进到了帐中。
郭赦之在等他,迎至近前,说道:“小郎,我有两桩军务给你汇报下。一个是昨天我屯操练的情况;一个是昨天操练时,有支矛损坏了,小郎,须得给俺屯补充一支。”
……
曹幹没有看错,推粮车队伍中那个又瘦又小的义军战士,确是陶豆。
昨天被李铁选中,令他今天和别的选中的战士一起,跟着李铁等下乡分粮后,陶豆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下乡分粮的任务,好像是比打仗还让他激动。
不过,一晚上虽没睡好,他提着劲头,今天却也不觉瞌睡。
越是因他身材瘦小,平时操练、干活时,陶豆才越卖力气。今天也不例外,他用力地推着粮车,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只生怕与他一同推这辆粮车的战士嫌他没有力气。
和他同推一辆粮车的这战士与他同什。
同吃、同宿、同上战场,互相间已是非常熟悉,这战士知陶豆向来的不管干啥都卖劲,这个时候,瞧见他咬着牙,鼓着腮帮子,弓着腰,手往前推,脚往后蹬的用力样,故意打趣他,笑着说道:“小豆子,你用不着这么使劲。就你那八两力气,全拿出来,也没多大用处。”
“大兄!我力气小是小,可不能说没有用处吧?”陶豆喘着粗气,说道,“曹郎君常与咱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咱这部义军现下人数虽还不多,但只要咱大家伙,不分强弱、不分老少,都把劲头拿出来,劲往一处使,那咱早晚能发展壮大!我这力气再小,使出来也是添把柴啊!”
“对,对,你说得对。你力气再小,也是一把柴。就是不知,你这一把柴,是柴犬还是柴鸡?”
陶豆好脾气,不因这个战士的此句玩笑生气,说道:“大兄,你莫嫌我力气小。等到了分粮地方,咱给乡里贫户分起粮时,你可不见得能比我分得好!”
“哦?你这话咋说?难不成,你在分粮上还有啥绝活?”
陶豆骄傲地说道:“大兄,我亲眼见过曹郎君是怎么给贫户分粮的!大兄你见过么?”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不如你了。我没见过。曹郎君怎么分粮的?”
陶豆便一边推车,一边把曹幹在海西南乡分粮时他所见的情景,与这个战士说来。
不知不觉,拐下了大道,下到了乡间小路。
在两边的田地中,前行了七八里,陶豆等到达了他们此次分粮的第一站,任城县的东乡乡治。
任城县有五个乡,限於人手,没办法五个乡同时开始分粮,李铁等决定,依次来分。东乡,距离曹幹部的营地,因选了东乡为第一个分粮的乡。
东乡共有八九个里。
在乡治此处,李铁给闫雄等人各指定了一下他们都各往哪个里分粮,并给宣传队的队员也各指定了他们各组分别负责的宣传区域。短暂的停顿过后,闫雄等领下任务,各带了部分粮车,分头前去他们的第二站,即指定给他们分粮的各里。——乡治这里,由李铁带人负责分粮。
陶豆他们推的这辆粮车,被李铁留在了自己的队中。说实话,陶豆也没啥力气,快要筋疲力尽了,能被留在李铁队中,不用再推车奔赴下一处,他倒是暗自松了口气。不是为能偷懒而松气,他是为如果再推会儿车的话,他没准儿就会因没力气而丢人而松气。
被划到李铁队中的十余辆粮车,成排的在治所所在的里外的野地上摆好。
推粮车的战士带的有锣鼓,敲响了锣鼓,朝着里内,纷纷大喊起来:“乡亲们!俺们是曹校尉部,专门给你们送粮食来了!都快出来吧,出来拿粮食喽!”
喊了半晌,早在他们到前就闭起来的里门,依然紧闭,不见人出,里内静悄悄的,毫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