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黑翼夜买了一箩筐探病用的水果，送去给住院的石田龙辉爷爷，顺带看看他的状况，找找有没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他推开402号病房。

看到爷爷正躺在病床上，气色好了很多，迎着窗外流露的春光，和隔壁床铺的大爷痛快地聊着天。

“噢，小夜啊，你一会儿还要去上学吧？不用再绕路来这里看我了……”石田龙辉接过水果筐，放在床头柜上，“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学习，不要有负担。”

“不行。”黑翼夜回绝道。

无论怎么劝阻，他都不改变主意，固执的很，让石田龙辉很无奈，同时心里又有股暖意。

他放下书包，开始削苹果皮。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啊？还行啊，长得也不错。”另一个大爷精气神十足，用手摩挲下巴，歪着眉毛，打量起黑翼夜，“要是成绩也那么好，估计跟老头我年轻时一样，是个万人迷吧！哈哈……”

黑翼夜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一个不小心，就划伤了手指。

石田龙辉着急地按下身旁的按钮，叫来护士，帮他用酒精处理伤口，贴上了创可贴。

苹果削好了。

只不过凹凸不平，外观很丑。

很多果肉都和削去的皮一起，进了垃圾桶，很浪费，虽然石田龙辉一个劲地说没关系，但他这样刻意安慰，反而更让黑翼夜的情绪低落了。

“就是啊，别在意！小子！”

“人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都会有缺点，要是太过完美的话，那就不算是人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哈哈哈……”

那个老头摸着自己毛发稀疏的脑袋，发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爽朗笑声，发表他独到的人生见解。

黑翼夜也只是神色冷淡。

“啊呀，好凶啊，这个臭小子！”

“这样的性格不会讨女生喜欢哦！”

一旁的石田龙辉也让黑翼夜放松些，拍拍他的肩膀，叫他放松一点，这个老爷子是病友，不是坏人。

“我去学校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黑翼夜做了最后的叮咛和嘱咐，提起书包，在告别声中离开病房。

……

丰之崎学园，一年级D班。

来到教室的黑翼夜，依旧没有任何人主动向他打招呼，他顿了顿，按照惯例那样，回到自己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取出用具，无聊地休息着。

他的桌子里，是满分的物理试卷。

“这次测验你多少分啊？”

“哎~我不行的啦~”

同学们在聊分数的话题，互相推搡着，充满青春之感，搭配上校外烂漫纷飞的樱花，氛围很好，彼此间有说有笑，乐趣十足。

黑翼夜把手往下伸。

假装不在意地，将自己试卷分数的一角，拉扯出桌肚外，好让路过的人能有机会看到，做完这些后，他依然是冷淡的表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你在干嘛？”

天照坐在窗口，挑了挑眉。

“……”

黑翼夜心虚地答了句：“没有。”

结果最后，仍然没有人向他搭话。

……

在班主任朱野老师的课结束后，班长柳原望捧了一摞试卷。

那不是布置的作业，而是培优的训练题目。

不规定必须要做，但要是想的话，就从班长那里取一张，随时可以去教职工办公室对答案。

除了黑翼夜。

他被规定必须要做。

“给你，黑翼同学。”柳原望专门把试卷带给最后一排的他，很亲切，省得去找她拿了。

“哦，谢谢。”黑翼夜瞄了一眼。

作为班长，居然化了淡妆，而且校服裙子的长度也被裁剪了一厘米，以前分明是热衷于学习的优等生，这大概就是心态上的转变吧。

她的领结背面有一点小污渍，结合之前路过她座位边闻到的味道，以及她多出来的一轮淡淡的黑眼圈，可以大致推断出她喝咖啡的时间，是在昨晚九点左右，还有指甲油没涂好……

柳原望稍微有点害怕，被男生这么看着，“黑翼……同学？”

黑翼夜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提醒她，领结没有洗干净这件事。

但他又想起早上，医院里那个老爷子说的话，于是经过百般思索，最后挤出一句：

“你的……领结，嗯，很漂亮。”

完美的提醒！

“啊……抱歉，我先…告辞一下！”柳原望的脸红扑扑的，迅速从他的面前逃开了，匆忙而混乱。

黑翼夜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还挺乐在其中嘛！”天照坐到了他的肩膀上，使坏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吗？看你的气色好了很多。”

“我本来就该过上这样的生活。”

黑翼夜拨开祂的手。

“如果没有诅咒，我就只是个普通的男高中生，就算有，我也只是为了延续生命，继续平凡地生活下去，要是把全部的精力放在除灵上，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天照却含有深意地笑了。

嗡！

黑翼夜的脑袋里突然传来呼唤声，他感觉到，自己在和月之食原产生联系，而月读命的神力，也自动在体内运作。

是水纯蜜柠。

他走出教室，去了男厕所里。

锁上门后，他开始回应祈祷。

之前那段关于月神的祈祷词，实际上是连接到黑翼夜这里的，因为月读命把部分权限转交给了他，才能通过这种方式，转接信徒的祈求。

脑内的精神意识发散出去。

仿佛穿越了无垠的星空，被月亮给包裹，在那黑夜的尽头，他看到了一颗硕大的、闪烁着的光点，愈发明亮，将他的灵魂牵引过去。

他听到水纯蜜柠在祈祷。

很快，就看到了她焦急的模样。

但在发现自己的祈祷真的有用，并且面前出现了一道，由星河环绕的人形虚影后，水纯蜜柠的急切心情就一扫而空，变得震撼，哑口无言。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神。

“真、真、真的、真的……”

水纯蜜柠的牙齿打颤，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连惊叹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口。

“要成为我的信徒吗？”

黑翼夜率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