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夜早就知道。

路西法这样子不客气，就算隐藏了她的外貌和名字，她毫不在意，也迟早有一天是会暴露的，到时候，别人就会知道，她来自地狱。

还是恐怖的傲慢魔王。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听到水纯蜜柠的问话，路西法微微侧头，表示不理解，并且理所当然地说道：

“因为我是地狱的住民啊。”

太……太直白了！

黑翼夜险些就要捂脸了。

“地、地、地狱？！！”

水纯蜜柠和黑部翔平，嘴巴都要合不拢了，他们所认知的，传说中的地方，本该是虚无缥缈的，如今居然告诉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该怎么接受？

没有办法，只能来帮忙撑场。

不然他们怕是不会相信。

而路西法又呆头呆脑的，不懂得怎么解释，黑翼夜可不想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讨论得太久了，那样未免有些浪费时间。

于是，他以月神的身份和格调，用淡漠的语气，说道：

“「傲慢」的确来自地狱。”

有了月神的认证，这下不信也得信了，这场会议的情报量太过庞大，不仅是成神途径，还有传说中的地狱，都是未曾想过的东西。

让他们都难以消化，脑子快要宕机，晕乎乎的。

“不要太过在意不容置疑的现实。”

“考虑你们当下的打算。”

黑翼夜强调道。

既然来自地狱，那么第一印象，毫无疑问，就是「傲慢」并不是人类了，从她为人处世的方式、以及说话的语调上来看，恐怕她从来都不是人。

难道是恶魔？！

黑部翔平越想越心惊，呼吸急促。

不，不对，就像月神所说的那样，考虑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反正无法改变现实，既然如此，就该思考，通过「傲慢」是来自地狱的这件事，能够得到怎样的帮助和情报？

他有了打算，认真地问道：

“我想和你交易，关于地狱的资料，以及，该通过何种方式于地狱往来，这两样东西，可以吗？”

路西法罕见地思考了一下，回答：

“第一个可以，第二个不行，我不能告诉你来往地狱的方法，这涉及到原则问题，以及很多至关重要的事情，不是我能独自决定的。”

“那也可以！”黑部翔平追着说。

地狱的资料，已经足够有价值了。

“……好吧，那么，我所要向你索求的报酬，就是关于人间的资料，包括各种常识，以及人的生活方式，还请整理后交予我。”

两方要进行的交易，是关于各自所生活之地的信息，算得上是比较平等的，黑翼夜也就认可了下来。

“还有。”

路西法又转身，朝向了黑翼夜。

她的这一突然举措，让所有人都很不解，不清楚她想向月神寻求什么。

“你似乎是月之神？拥有权柄，是真正的神明。我问你，黑翼夜，那个男人，也是你的信徒，是这样吗？”她一点也不畏惧，询问道。

“嗯。”黑翼夜微微点头。

他也弄不清路西法想干嘛。

“那好，我要与你交易。”

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让黑翼夜没想到，很感兴趣。

对另外两人来说，也是如此，居然向神明寻求交易，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路子，还可以把她和月神这次的对话，当做今后行动的参考。

都认真地观摩起来。

“我想要得到，黑翼夜这个人的兴趣爱好，行事风格，作息习惯，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平常做什么，我要有关这些的情报。”路西法认真地说。

“呜呀？！！”

水纯蜜柠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她很快就平静下来，相当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并对自己的失态表示抱歉。

黑翼夜很是无语。

没想到，这个女性的堕天使，居然是认真地要追求自己，实在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考虑到今后的平静生活，还是回绝掉好了。

就以“别人的私事不便透露”为由。

但是，路西法又补充道：

“我所要给出的报酬，是恶魔种族的成神途径。”

“是完整，并且没有缺失的。”

她的话，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这句话的份量，黑部翔平再清楚不过了，因此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是警视厅特别行动部门的组长，很多信息资料，他是知道的。

全天全地，包括纯种人类在内，一共十六种族，除却无法成神的人类外，其余十五种族，都各自有一条可以成神的道路。

也就是神之途径！

知晓途径的一部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比如血族的途径内，就有“伯爵”这一存在，但是知道并不意味着有用，残缺的价值并不高。

可要是完整的，那就不一样了。

「傲慢」说，她要给出的，是恶魔种族的成神途径，这代表，只要是恶魔，都可以通过那条完整途径，知晓自己成神的道路，会省下无数年的时间。

是无价之宝！

……但她为什么想要黑翼夜的作息和爱好，莫非是那个少年身上，有某种吸引她的特质吗？

总不至于是恋爱的情愫吧？

疑点还有很多。

但黑部翔平很清楚一点。

这是绝对足以震撼世人的交易！

对于此时的黑翼夜来说，也是百般纠结，他不停用手指轻叩桌面，在脑内思索，他觉得，就此答应下来，有些欠缺考虑，但报酬的价值又太过吸引人。

真的很想要啊！

沉吟很久后，他给出了答复：

“……好，我答应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路西法微微颔首，也不拖沓，她轻推桌子边沿，而后离开了座位，站了起来。

刷！

那对黑色的翅膀，从背后长出。

有迷雾笼罩，黑部翔平和水纯蜜柠都看不见，但他们能隐隐感觉到，路西法的位格在以可怕的速度飙升，在这里形成了某种强烈的压迫感。

黑翼夜睁大眼睛。

他看到路西法，猛然发力，弯下了柳腰，露出狰狞痛苦的表情，而那双黑色的翅膀，则是正在脱离她的后背，被她给亲手分割下来。

同时，她的位格也在飞速下降。

她仰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啼鸣。

其中夹杂着思念，和深入骨髓的孤独之苦，久久回响，流连不绝，漆黑的血液从她雪白的后背流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黑翼夜立刻抬手，隔绝了空间。

让路西法和自己的声音传不出去，景象也被迷雾覆盖，避免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和交互，被那两人看到。

“你干什么？就算这黑色的翅膀，就是成神途径，你也不必要撕下来，我可以从旁窥探其中的奥妙！”

她这样做，会受严重的伤。

“不用，翅膀给你就是了。”路西法咳出血来，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种族和途径，是可以互相转化的，人类也可以成为其它种族。”

“所以呢？”黑翼夜追问道。

这种事，他早就知道了，因为水纯蜜柠本来就是人类，是因为血源诅咒，才变成了血族的，所以途径和种族之间，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进行转变，这点他不会想不到。

“我要成为人类。”

路西法擦去嘴角的黑血。

自从在地狱里见过黑翼夜后，她就始终保持着这副女子的模样。

“只有这样，才能和他在一起。”

“你、不想成神吗？”黑翼夜惊讶地问，“堕天使，应该距离成神很近了吧？”

“不想。”

她没有一丝停顿，果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