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日。

这天，又是月食会议即将召开的日子，也是水纯蜜柠最为期待的，她尤其喜欢能与别人共享秘密、举行神秘会议的感觉。

这本身就很有超自然感。

躺在房间的床上，她把手机打开到那封唯一的邮件，看着上面一行行朴实无华的字，忍不住发出羞涩的笑，捂在被子里滚了两圈。

她的父亲已经正式加入了警视厅。

只不过因为新选组的事，暂时无法直接参与行动，就负责处理一些简单的杂务，正在上班。

打了几天工后，水纯蜜柠也有了些零花钱，她在纠结，要不要买好看的衣服和化妆品，但是仔细想想，她并不懂怎么搭配、如何表现得好看。

脑海里浮现一些人嘲笑的画面。

她的头又低了下去。

记得在国中的时候，她也想变得受欢迎，辛苦攒钱，学着班级里最好看的女生，买了化妆品，结果却反而被狠狠地讥笑了一顿，最后化妆品也被老师给没收了。

每每想起，就涌现大批回忆。

想要舒缓这份情绪，她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准备换台到有趣的综艺节目，或者是动漫的录播，但注意力又被新闻给吸引了。

“由于突发状况，交通线路受阻，岩本町暂时处于封禁状态。”

“目前，修理工已经前往，预计三天后就能完工，恢复正常运作，这种情况很罕见，但并非没有过，居民们不必过多地担心！”

在看新闻的途中，水纯蜜柠走到冰箱里，取出了一只血袋。

这是此前和黑部翔平做交易得到的，由月神转交给她，是劳动所得，不用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喝下，质量也很好，可以尽情享受。

冰过之后，口感更佳！

“啊唔、咕唔……”

倒入杯子里喝下后，她的瞳孔转变成了鲜艳的赤红之色，如两颗红宝石般耀眼，而在嘴角残留的血渍，与她柔弱的相貌相辅相成，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魅感，妖异得迷人。

她看着新闻，想到，如果是黑翼夜，会对这则新闻怎么看呢？

他一定会说：

“这是媒体在帮警视厅掩盖行动，假装是修理线路，避免对目标打草惊蛇，顺便通知附近的居民撤离现场，避免被牵涉其中。”

就类似这样的话吧。

“……”

她突然翻身跪坐在沙发上，抓起一只枕头，用拳头气愤地打在上面。

要不是可恶的新选组，害得学校停课了，她就能每天见到黑翼夜，欣赏他看书的侧脸、没有表情变化的正脸、冷漠的不屑脸……

还有他的手指、他的头发、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

仅仅是想象一下，就难以承受。

她喝下的血里，含有丰富的灵力。

会产生化学反应，导致滋生一些不必要的情绪。

“黑翼、同学……”

“唔嘿、嘿嘿嘿……”

她在沙发上不停扭动着。

……

许久之后，她疲倦地喘息着。

时间也已经快要临近会议了，虽然有迷雾遮掩，不是必要的，但她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恢复精气神，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

星空之上。

受到牵引的三位存在，再次被拉扯进了这片空间里，自动浮现在属于他们各自的座位上。

“下、下午好。”

水纯蜜柠再次主动打招呼道。

坐在为首之处，也就是作为月神，统管会议的黑翼夜，稍微多看了她一眼，因为她貌似心情不错，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相反。

虽然路西法第一次化成人形，总是没什么表情，却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很低落。

刚一来到会议，黑部翔平就想要说话，询问关于新选组的事，或者请求支援，比如月之神使的帮助，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路西法率先开口，道：

“月神、大人。”

“说。”

“您觉得，地狱还有希望吗？”

她说话的风格都变了很多，是真的相当失落，不知遭遇了什么。

但是，地狱的情况，黑翼夜也并不清楚，只是有幸去过一次而已，他没法给出任何实质性的建议。

“说具体一点。”

“……地狱已经被主宰抛弃，为神所遗弃，永远无天，只能生活在空洞之中，无限地堕落，恶魔只能靠互相吞噬为生，地狱，还有可能看到天空吗？”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

一上来就是这样的节奏，黑部翔平觉得有点胃疼了，他之后该怎么抛出自己的问题，实在是困扰。

黑翼夜微微后仰。

他揉了揉太阳穴，思考了起来。

片刻后，问道：

“那么，对此，你们尝试过什么方法了吗？不用互相吞噬的办法，恢复生机的办法，重建地狱的计划，你们恶魔做过了哪些，而导致无奈地失败了，说来让我听听看。”

路西法愣住了：“办法？”

她说不上来。

见她这副模样，黑翼夜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重重地叹了口气，极其失望，冷淡地说道：

“你不要告诉我，恶魔们没有做过任何努力，只是像白痴一样，仰望着，期待有一天神能光顾你们，为你们降下甘露，带你们翱翔。”

“那你们活该被抛弃。”

“这个话题就此过去了，讨论别的吧。”黑翼夜摆摆手，十分不满，一刻也不想聆听了。

“等下！”路西法激动地站了起来。

“请您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其实黑翼夜是很不高兴的，但她闹的气氛有点僵，不解答，似乎会议没法有效进展下去了。

只好无奈地说道：

“人类毫无疑问，是全部种族里，最弱的种族，而恶魔，绝对具备强大得多的力量，可是这两个种族，生活世界的精彩程度，却截然相反。”

“这是因为你们缺乏思想。”

“饥饿了，就吞噬同族，无聊了，就嗜杀成性，只凭着本能存在，你们永无出头之日，无论换成谁引领你们，最终都只会抛弃你们。”

“人类并非一朝一夕发展至此。”

“从原始人的时代开始，人与恶魔并没区别，但随着成长和发展，人懂得思考，明辨是非，分晓对错，制定规则，创造科学……”

“你们为什么做不到呢？”

“谁规定你们做不到了吗？”

被点醒后，路西法感到某种窍门在打开，如若拨开了笼罩的云雾，她一阵头皮发麻，惊惧地低下头，用悲哀的语气，喃喃自语着。

黑翼夜继续说道：

“在这里，你可以提出交易。”

“你可以从「秩序」或「血液」那里，得到土壤、种子，也可以学习冷冻干燥、环境种植的技术，用这些由人类前辈们研发的结晶，改善地狱。”

“这将是你绝无仅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