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日。

换好校服的黑翼夜，疏离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提起书包，离开了神社，准备乘地铁到学校附近的站台，再走那么一小段距离。

鸟居的阶梯下，他看到赤木露正在等自己。

她不再是那一身羽织和剑道服，也同样换上了熨烫工整的乳白色校服衬衫，百褶裙下是修长矫健的双腿，高马尾很能彰显她的活力。

她笔直地站着，双手提着书包。

要是她换上男装，恐怕会让人怀疑是美少年，那张俊秀的脸会引人嫉妒。

“……你干嘛来这里等我？”

“就算要来，提前说一声不行吗？你怎么敢确定，我一定不会迟到？”

赤木露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那个，在下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好吧。”

两人几乎并排走在一起，黑翼夜神色淡漠地向前看，而他身旁的赤木露，却始终低着头，慢他一个小身位，跟着他走，和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似的。

这让黑翼夜无话可说。

乘上电车，依然保持这样的氛围。

……

丰之崎学园外。

除了他们二人，路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学生，成群结队的兴致高昂，孑然一身的却心情低落，他们不同的生活方式，对于学校的看法都不一样。

不管是学业枯燥，还是享受与他人的相处，黑翼夜都不在乎。

事实上，学校只是为今后出入社会，在就职的方面上镀金而已，这不过是一个踏板，越用力地反弹，跳得越高，打下寻找工作的基础。

“你有社团吗？”黑翼夜询问道。

“啊？”赤木露愣了一下，想了想，“在下记得，之前貌似是剑道社的，而且是位阶D级的剑客哦。”

她刻意加上了后半句话。

因为普通的高中生，能达到D级，已经是相当优异的水平了，是能在学校排得上号的级别，只要努力发展下去，还是有机会触摸到A级的门槛的。

“是吗。”黑翼夜随意地回了一句。

就没了。

唔啊，搞砸了……赤木露在心里煎熬地叫喊了一声，她本想得到夸奖的，结果什么都没有，不禁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蠢了。

况且，黑翼夜可是连真神都惧怕的神秘人，大空神社的神主，肯定更强才对，看不上D级也正常。

“那你在学校要罩着我了。”

“啊？”

“我位阶F级。”

毫无疑问，F是最差的档次，正常的高中生，都应该是E级的。

还没等赤木露惊讶，他们就已经通过了检查，进入了学校里，各自分散，去往了教学楼不同的楼层，进入他们的班级去。

黑翼夜站在高一D班门口。

停顿一会儿后，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有很多学生了，他们各自扎堆，形成小团体，聊着天，还有人在讨论魔神的事，放下各种豪言壮志，对新闻大谈特谈。

可他没有能聊那些事的同学。

独自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后，放置好书包文具，就开始翻阅携带来的书籍，静默无声。

存在感低到爆表。

当有小群体商量要去唱卡拉ok时，假如有人提到黑翼夜的名字，就一定会有人露出为难的神色，说“书呆子”不适合这种社交活动。

而且，物理老师兼班主任，朱野顺子，对黑翼夜相当器重。

综合了各种情况，他的校园生活成了黯淡的灰色，除却上课、吃饭、社团活动、放学之外，就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了，死板如机器。

“黑翼大哥！”

突然有位男生过来搭话。

他叫上鹤零，也是个家里蹲的死宅，因此皮肤很白，而且总是熬夜打游戏，黑眼圈浓重，是经常被批评的恶劣学生之一。

“请借我作业抄一下！拜托了！”

“我送你马里奥赛车的游戏卡，虽然是二手的，但是还请笑纳！”

他弯腰鞠躬，双手递出一张游戏卡，是任天堂发行的switch专用的，很可惜，黑翼夜并没有这样的游戏机，最多把游戏卡转卖出去。

“……我不玩这个东西。”

“你、你说什么？”上鹤零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话。

“那、那我送你精品的动漫美少女海报？什么样的都有！”

黑翼夜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会，随口说道：“你自己写不就好了吗？抄了你也没有学会知识，有什么意义？大不了被骂两句，不愿意就不要做呗。”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也不想啊！但是会被叫家长耶！老实说，我只想看动漫打游戏，混吃等死，现实什么的与我毫无关系，但是不能麻烦我爸妈啊！”

“……你可真够老实的。”

既然彻底没有弥补的机会了，上鹤零反而舒畅了很多，担忧一扫而空，无事一身轻，他从上倒下扫视了一遍黑翼夜，讶然道：

“我还以为你是同好呢。”

“同好？”

“对啊，一般来说，不跟那些白痴，去酒吧和ktv之类地方交际的普通学生，都应该热爱动漫和游戏吧？要不然，你每天回家去做什么呢？”

黑翼夜认真想了想：

和两位绝世倾城的女神贴贴？满足契约的式神灵猫？还是去到处收集灵力，赚取薪水呢？哪种回答似乎都不太好。

最终，他用力点头，说道：

“写作业！”

“噢！你也太无聊了！”上鹤零干脆白了他一眼，“你就这样度过高中，肯定会后悔的，就不想做点更加有意义的事吗？”

“比如？”

“跟我一起打游戏？看动漫？我们可以去参加漫展！对啊！你也加入二次元的世界吧！很多角色都超级漂亮，绝对会让你神魂颠倒的！”

他伸手搭住了黑翼夜的肩膀。

“反正，现实世界里，我的人生也不会有什么起伏了，但是至少，游戏和动漫里有人能爱我，还能有你这样的人陪我，也算是一种慰藉……”

好悲伤的话语。

黑翼夜为难地耸耸肩，把他抖开。

教室的前后，突然分别有两位同学，同时招呼道：

“黑翼，有人找你！”

负责帮忙喊话的两名学生，面面相觑，他们站在教室的前后门，隔了有一段距离，说明来找黑翼夜的，并非是同一个人。

前门是英姿飒爽的赤木露，后门是高贵冷艳的加藤沙希，以及她的一群跟班小女生。

这两人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巧合的事。

但她们互不相让，目光都很锐利。

“……”

这下，黑翼夜有点头疼了。

“你、你、你这家伙！根本就是现充吗？还是后宫王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给我老实交代！”上鹤零抓住他的肩膀，疯狂地摇晃。

“……你别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