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者闻听此剑鸣，心中讶异，这把谵语剑从未对自己如此亲昵过，像是见到了亲人。

楚凉走到卧石前，探手握住剑柄，不费吹风之力就拔出了谵语剑。

“周夫子，现在能相信我的身份了吧？”

邋遢老者感觉脑袋懵懵然的：“你是说跟我打生打死的是岁蝉真君本人，然后受因果劫劈杀的是你？”

“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手段，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此事？”

能拔出谵语剑，邋遢老者就已经相信面前这人正是五藏阁的小藏神，谵语剑之主的师弟。

楚凉笑道：“这是我保命的手段，还请理解，希望周夫子也不要将此事透漏出去！”

邋遢老者点了点说道：“这是自然，你的四师兄帮过我大忙，否则我无法轻易镇守此地！”

他本就是因为黄泉院暴动才进入大衍皇朝，三百多年来一直镇守此地。

也是多亏了五藏阁的老四在此地留下了谵语剑，他身上的担子才轻松许多，偶尔也能入红尘享受美酒。

楚凉继续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事想请周夫子帮忙，待我推翻大衍皇朝后，希望夫子能以自身的圣贤气运，助我炼制天命帝器，以天命帝器可压制黄泉院的力量外泄！”

邋遢老者颇为骇然，说道：“你真的要带领岁蝉会攻打大衍皇朝？”

“那位人神可非同小可，他走的是极为特殊的道路，与天道融合，在这东域，他便是天道在人世间的化身！”

楚凉道：“若无意外，那位人神国师不会出手，他还需借我之手铲除那位衍帝！”

邋遢老者纳闷了，一位人间的帝皇而已，又不是圣皇境生灵，一句话便可以废除才对。

楚凉解释道：“因为他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大衍皇朝六百年的黑暗源头——岁蝉真君！”

与此同时，大衍皇宫，久卧于病榻上的衍帝，忽然睁开浑浊的双眸。

只见这双浑浊的眼眸逐渐变得乌亮，被庞大气运折磨的病躯，开始吞噬气运转为本源。

能吞噬皇朝级别的气运为己用，若是圣皇级生灵在此，定会极为讶异。

原因无他，这是禁忌生灵的手段。

哪怕是寻常的圣皇级生灵，也不敢做出这种自寻死路的行为。

达到皇朝级别的气运，是天下大补之物，也是最猛烈的剧毒，人间的帝皇如此短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只有成为圣皇级生灵，才能驾驭这种级别的气运，借皇朝气运提升自己。

不过随着皇朝的疆域逐渐扩大，超出圣皇的承受范围时，这气运也会开始损伤圣皇之躯。

而踏出禁忌之路的生灵则没有这么多顾虑，祂们视皇朝气运为人间大药，为此掀起血乱。

一道人影从黑暗里走出，递上密折，身体已恢复到壮年时期的衍帝，神识微微一扫。

衍帝阅罢，轻笑了声：“不知是哪位道友的手段，真是令人惊异！”

“不止切断了我与旧躯之间的因果感应，还能掌控自如，是幽冥界的鬼皇吗？为了进入人间，夺舍了我的旧躯？”

说罢，衍帝冷眼望向跪在床前的庆王，说道：“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终于有人要掀起大旗，推翻我赵氏皇朝！”

“我知道你恨我吞噬了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你的兄长，你的侄子，但你别忘了，他们也是我的子嗣，我这六百年所做的谋划，皆为了赵氏能摆脱那位的掌控！”

庆王将头低下，快要贴在地上：“老祖宗的苦心，玄霄明白！”

衍帝淡淡瞥了眼，说道：“下去准备吧，吾之旧躯罢了，还不足为惧！”

“正好借此机会，我们皇室斩去岁蝉会和掌天教这两颗毒囊，以此收拢民心，提升气运！”

“此战过后，我大衍皇朝将迎来全新的局面，哪怕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国师又能奈我何？”

监天司，邀仙台上，被天道气息笼罩的身影，缓缓睁开眼帘，望着大衍皇宫的那道身影，轻声一叹。

“子恒兄，是我辜负了你的所托，这座我们共同创立的皇朝，我要亲手葬下了！”

法目远望，巡察大衍皇朝的疆域，目光落在尸魔莲宗上，而后又开始寻找楚凉的踪迹。

身形一瞬，这位坐镇人世间八百年的在世神话行动了，时隔多年，再次离开了邀仙台。

东域禹州，一座巨大的鬼怨深渊，楚凉撕开虚空裂痕，立足于这座鬼怨深渊的上方。

八十年前，这里曾是火离皇朝的京城。

因火离皇朝率百万兵力攻打大衍皇朝失败，被靖王带领大军反攻而灭国。

这座火离京城也因为离帝运用禁术与靖王军队同归于尽而消失。

大衍皇朝的官府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但楚凉通过混沌黑袍人影的记忆，才知道真相与史书上的内容有所偏差。

当时的离帝是受到混沌黑袍人影的蛊惑，才开始入侵大衍皇朝。

之后这座火离京城，也是因为当时的靖王已经对衍帝的身份有所怀疑，于是那位衍帝就派出混沌黑袍人影，将靖王大军连同火离京城一同埋葬了。

这具混沌黑袍人影，其实是衍帝斩去的旧躯，所有道伤的集合体。

六百年前，取代了百济圣皇的长生秽灵与古之尸皇一战后，濒死之时，虚空放逐于东域。

祂正巧被当时的第四代衍帝所救，第四代衍帝因为皇朝气运的反噬，未到百年就濒临大限。

于是他将目光落在长生秽灵身上，但第四代衍帝忽算了一点。

这头长生秽灵本身不止有百济圣皇的记忆，还有因濒死而重新复苏过来的禁忌魔性。

两人相互吞噬，相互融合，楚凉也说不清，这到底是长生秽灵还是第四代衍帝。

之后，这位衍帝为了避过人神国师的天道感应，就开始吞噬每一位继任者。

利用皇帝的气运来遮掩自身的因果，还能借皇帝的身份来夺取一部分气运来修补自身。

但这位人神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察觉到异样，进行了数次的天道感应。

为了避免被这位国师发现，第四代衍帝就暗中掀起灭国尸祸，扶持掌天教，提议七修会东迁入大衍皇朝，以此增加天道命数，还能分走监天司的气运。

期间，第四代衍帝想到一法，保留自身全部的精华，斩出体内的糟粕。

他将圣皇精血以及还有活性的禁忌血肉凝练成新胎，余下的道伤腐朽血肉都留给旧躯。

这旧躯便是混沌黑袍人影，之后为第四代衍帝暗中行事，成立岁蝉会，招募黑暗势力。

楚凉坠入鬼怨深渊，片刻后就来到深渊底部。

这座深渊底部有僵尸徘徊，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行，来到一座僵尸巢穴里。

外围的僵尸没有多少意识，还没有碰到楚凉的身躯，就被毁灭了。

一路飞行，前方出现一条血河，楚凉沿着血河来到一座极为空旷的地洞里。

只见这座地洞里，枯骨无数，足有亿万之众。

在亿万生灵的枯骨之上，九万只修为不一的僵尸被一棵壮观诡异的人面血树囚禁于此。

不止肉身，连它们的魂魄都要长年累月被这棵人面血树折磨。

庞大的怨气与尸气，成为了这颗人面血树的养分，从而结出九颗鬼怨血果。

这鬼怨血果就是第四代衍帝频繁发动战争的原因。

这是血道宝物，极难获得，产生的条件太过血腥，有违人道，被人皇殿列为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