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月楼一层。

身材魁梧的红虎正跪伏在地上颤栗发抖，他的身心几乎都要被霸王的压迫感给摧垮，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那个男人已经成为他心中的阴影梦魇，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韦女官缓步走向红虎，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摘月楼中异常清晰明响。

“踏，踏，踏。”

在走到红虎身边的时候，韦娥轻轻的叹了口气。

“霸王所修炼的霸气有夺人心智，压人心神的能力。你内心对他越恐惧，它的对你所造成的损害就更严重。”

韦娥蹲下身子，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试着安抚他心中不安的情绪。

“跟我走吧。”

红虎痛苦的说道：“我姐姐呢？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为什么不早点揭穿我，非要带给我如此苦痛的打击……”

“娘娘对西境妖主的身份并不在意，她只是借用这一身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你是否能叛乱成功掌控妖族……娘娘都不在意，她反而希望你能接替妖主的位置，执掌整个西境妖族。”

红虎缓缓抬头，惨笑道：“哈哈，那我成了什么？姐姐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视做对手，我却在疯狂的算计她？”

韦娥摇了摇头，肯定了他的价值，“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娘娘所要做的事情确实会对妖族不利，也没想过其他人的安危。”

红虎直勾勾的盯着韦娥，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那你呢？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看我这样下贱卑微，被那个男人踩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模样……”

“我是来来带你走的，娘娘特意吩咐过……她飞升之后福祸难知，需要有一个人来照顾你，完成对你母亲的约定。”

韦女官看着红虎，露出一丝浅笑。

“所以我来带你远离楚王宫，远走高飞……”

韦娥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她是自愿留下来的。

有成功者就必然会有失败者，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完美的。

胜利者的脚下必然会踩满累累白骨。

更何况她喜欢他，爱得真切。

但这蕴含深情的柔声细语却在红虎的耳朵里成了讥嘲，挖苦。

一丝怨恨在他的心中攀升，最终占据了他的脑海，将他变成了一个不会思考的怪物。

“我一路上付出了那么多，背负了那么多氏族同伴的期望，可我……还是输了，我不该输的！”

红虎低沉的话语突然变得高昂，他狂笑了几声，伸出左手抓住了韦娥的裙角。

红虎的手掌沾满血迹，印在韦娥的裙角显得十分显眼，更重要的是……他的右手握住了放在地上刀柄。

韦娥在看到红虎布满血丝的双眼后，就知道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片刻间，她翻转衣袖，一道锋芒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但直至雪白的手掌被刺出鲜血，她也未能刺出这一刺。

“我不该输！我要赢！我要成为楚王宫的主人！”

“噗”的一声闷响，长刀穿透女官的心脏，红虎癫狂的神色中逐渐回复了一丝理智。

他在看到眼前的惨状后，变得不敢置信，面色茫然的后退了几步。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但女官已经无法回应他的话语了，她弯身垂头，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

陪伴她多年的袖箭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弹了几下，发出叮铃铃的碎响。

红虎后退的步伐打翻了一排烛火，火势顺着地板铺开，逐渐蔓延到整座摘月楼中。

腾舞的火蛇吞噬了挂在楼阁中的纱巾，淹没了墙壁上的花雕，将红虎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红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咔嚓。”

摘月楼那数人环抱的巨型承重木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缝，它被烈火炙烤在其中，变得越来越脆弱。

……

长生感受到了那道索命的瞳光。

即使他没有回头，也知道白蛇的瞳目在跟随着自己的身体移动。

一切现象都表明，他被盯上了。

“这里！”

玉兔站在一座高楼的砖瓦上，向着他挥手示意。

当长生掠过楼下，它一个扑身就跳到了长生的肩头，对着长生怀中的小姑娘打起了招呼。

“月儿！”

姮月儿看着这只会吐露人言的兔子，没有露出害怕，反而还好奇的摸了摸它的耳朵。

“别扯闲话了！那老家伙死了，现在该怎么办？”

玉兔挠了挠头，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

“不知道下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能感觉到连接月界的隧道正在不断衰弱……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彻底关闭。”

“那我们不用去星辰殿了吗？”

“对，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北，跑出太阴宫……我能在那儿的空地上开启阵法，引出隧道的大门。”

“好！”

可当长身的话音刚落，侧后方的一座房屋骤然崩裂，一只硕大可怖的蛇头从中破出，对着奔跑中的少年吐了吐蛇信子。

长生压力倍增，他翻身进入一条地势复杂的小道，继续向着北方跑去。

本以为这里高楼错立，能多多少少阻挡大蛇前进的速度，却没想到它竟然直接撞碎了眼前的一切，碾碎了无数碧瓦朱檐的宫殿。

“这大蛇到底是什么怪物呀！怎么感觉它都不知道累的？”

玉兔用一只前肢摸了摸下巴，开始分析起来，“我当年在太阴宫中从未听说过这种怪物的存在，它很可能是在月界形成之后，被众仙放逐在此的怪物。”

“一般这种能敌过仙人，却又没被捕杀的妖怪，八成都是臭名昭著，食人无数的凶煞……它们往往还有着特殊的保命之法，用寻常办法难以杀死，一般的仙人都不敢触其霉头。”

长生回头看了一眼那又粗又大的蛇头，几乎快要接近自己百步之内，他瞬间被吓得肝胆欲裂，拼尽全力冲进一座高楼之中。

玉兔察觉到长生的举动，惊声道：“你在做什么？现在进入到这种楼阁，岂不是给了它瓮中捉鳖的机会？”

长生并没有犯傻，而是他逐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