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靠着土黑色的墙壁上，脸红耳赤的抱紧双臂，交叠起了那双纤瘦脏污的小脚。

长生看女孩的模样，傻乎乎的像一只准备冬眠的呆鼹鼠。

他会心一笑，伸手招呼道：“待在那儿做什么？你不是铺好了床榻吗？”

女孩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是……给客人睡的，我身子脏，睡在这里就好。”

长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向女孩，这里虽然家徒四壁，但女孩身上的衣物绝对说不上脏乱，何来的身子脏一说？

更何况她身上的衣裙，如黑墨般的发丝都像是精心洗理后的样子，看的出来她应该是一名洁净自爱的小姑娘。

女孩见长生默然不语，还以为他是生了自己的气，瑟瑟的说道：“仙人，父母以前从不叫我上床……说我脏，所以我在这里睡上一夜就好。”

长生清楚原委后，来到了她的面前。

女孩扬起头，怔怔的问道：“仙人？”

“靠着它睡吧。”

长生将手中的剑递了出去，女孩接过剑后，顿时被剑刃上溢出的剑气包裹，隔离驱散了她周身的寒气。

女孩从未见过剑气外溢的场景，顿时被这一幕进惊得合不上小嘴。

逐渐还有一股暖流充盈在她的身体各处，使她的身体和剑身产生了共鸣，莹起一层细细的白光。

“天生剑体。”

长生在内心嘀咕了一句，认出了这奇异景象的来由。

同当初困困的万灵共声体一样，女孩的天生剑体也是极为罕见的特殊体质，能同天下剑器产生共鸣。

这种剑体千古难寻，是以血炼剑的最佳材料。

女孩徐徐闭上眼眸，陷入了安静的梦想，这是她第一次睡的如此安然。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道中年夫妇的喊叫。

“喂！出来了！王爷府上的王大人就在村门口等着验货呢！”

睡梦中的女孩微微皱起细眉，长生反手将身上的青衣脱掉，盖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他转身推开屋门，踏步而出。

那对趾高气扬的中年夫妻正站在门外，举着一束火把。

见到出门的人不是女孩，而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纷纷愣在了原地。

过了片刻，那妇人看到没穿外衣的长生，忍不住骂了起来，“这小畜生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居然还敢背着我们在屋里赚银子？有这种行当就不知道拿来孝敬我们吗？”

那男子本想跟着应和，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面色一变。

“王府里的大人指名道姓要处子之身，这下我们该怎么交代？要是王爷不要货了该怎么办？”

长生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打算把她给卖了？”

“是呀！要不然村里这家家户户好心接济她做什么？前两年雪灾，我们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谁还有闲力管一个没爹没娘的废物呀。”

“若不是王府里的大人不知为何突然瞧上了她，谁家愿意给她食粮？”

看着这对夫妻一唱一和，长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男的一拍脑袋，赔笑道：“不如这样，您给我们五个铜板，再进去乐呵乐呵？我们替您守到天明。”

长生在这对中年夫妻身上看到了无尽的贪婪和对金钱的欲望，他也笑了起来。

天魔引的功法能吞噬人的邪念，这些欲望可谓是他修习过程当中最好的食粮。

一道黑气从长生的身后窜出体外，形成一条一人多高的巨大的爬虫。

看到这一幕的中年夫妻面色骇然，满脸的不敢相信和惊恐之色。

“这是什么！”

“怪……怪物！”

还未等两人转身逃跑，这条虫子就在长生的号令开始迅速爬近他们的周身，张开口器，咬断了男子的腰身。

霎时间鲜血飞溅，血腥之气在空中弥漫。

妇人眼见自己的丈夫在眼前断成两截，吓得直接扑倒在地，腿脚都没了力气。

“你……我们没招你惹你，你为什么杀我们？”

长生看也不看，直接转身。

霎时间，黑虫又立起了身躯，向着妇人扑去。

惨叫声和鲜血飞溅声响于耳际。

……

长生推开门，本想看看那名女孩睡的怎么样，有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却没想到门里的景光已经换了一幅模样。

屋内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出屋门，络绎不绝。

那些人影在走出屋门后逐渐变得惨淡，模糊，最后消失在迷雾之中。

此刻，忽然有一名打扮着花枝招展的老鸨从一边跑了过来，她像是认出了长生的身份，挥着手绢娇嗔道：“哎呦喂，顾大公子过来玩，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长生听得微微一怔，问道：“你认识我？”

老鸨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讨厌，通天宗听潮阁的顾大公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再说了……您顾大公子可是我们绣春楼的贵客，贵客！当年若不是您把赩炽姑娘送到楼里，哪还有我们楼里今日的风光呀？”

“赩炽？”

老鸨啐了一口，拉着长生的臂膀走进了屋里，向着一侧的楼梯处走去。

长生扫过这绣春楼里的布局，竟和花船上的花楼里的布置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八年前，您把那个还没长熟的赩炽姑娘给带到绣春楼，让我们悉心照看她，教她些能活下去的本事。谁曾想这丫头天赋异禀，什么歌舞音律琴棋书画，一学就通，一点就透。然后十二岁初登场时，就以一曲《剑舞江南》的剑舞震惊寰宇天下，成了四海八方最炽手可热的大红牌。”

老鸨提着裙角，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吐沫纷飞的给长生讲解。

“当初要不是您这条通天宗的关系，那赩炽姑娘早被人给献到宫里去了，哪还轮得到我们绣春楼做大做强呀！”

老鸨说到这儿，伸手拍了一下长生的肩膀。

“而且顾大公子你也是真有本事，婆婆我这几年是看着那丫头一步步长大的，每年来楼里求见的仙门才俊，皇宗贵族不知多少，可赩炽姑娘愣是一个都不见，全让我们给打发走了。而您每年就来楼里见她一面，就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魂牵梦绕，一个月都把傻呵呵的笑容给挂在脸上，任谁都能看到她心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