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应该还有些其他事情吧?”
感受到瑶姬温柔的目光,困困合上了面前的卷宗,伸手从地上拿了第二册。
少女抚平卷宗的每一个褶皱,认真仔细的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但奇怪的是,卷宗上的文字词句她虽然能看懂是什么意思,却无法将之拼凑成一句话。
“真奇怪,这本卷宗困困看不懂。”
在研究了些许时间后,匪夷所思的困困将卷宗倒置,看到了一条细密的红线。
“圣女,这册卷宗上为什么会印着红线呀?”
瑶姬微微挑眉,精致的玉颜上现出一丝诧异。
她伸出皓白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动,困困手中的卷宗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从她的手中飞了出去。
绿光盎然,卷宗轻轻地来到了瑶姬的面前。
瑶姬轻叩一声卷宗,只见瞬间有强光笼罩洞府,那抹红线也在同一时间应声崩断。
“仙境瑶池的卷宗种类很多,但其中大部分的类型都为世俗卷。毕竟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常人,俗人,任何一件人和事的改变都不足以影响天地的格局和变动。”
困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这么看来,刚刚那件雪山异宝也是一册普通的世俗卷了。
“世俗卷外,仙境瑶池还有一类卷宗,被称为密卷。”
红线崩开的这册卷宗在瑶姬面前凭空展开,内里众多文字跳跃而出,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金光汇聚成一串串流光溢彩的文字,在空中频频闪现,而后消失不见。
“有意思。”
光芒消逝,瑶姬在品阅完卷宗上的文字后,站起了婀娜袅娜的身形。
她轻轻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对着困困吩咐道:“吩咐星君和池主去圣女殿等我。”
“是。”
困困在齐声行完礼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瑶姬问道:“圣女,我去传话的时候,其他什么都不用说吗?”
瑶姬淡声道:“就说我瑶姬已经感应到了神召,要自选天罚之日。”
困困愕然抬首,脸上全是不解之意,她的身体冰冷僵硬。
天罚之日,便是万年一次的圣女行刑日。
这是献祭圣女的日子。
……
……
海岛上的日子依旧如常,咸湿的海风越过礁石,扬起了少年少女的衣角。
微波在长生的心头处荡漾,他轻轻侧首看向身旁的蓝眸少女,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情弥漫心间。
几日下来,长生觉得自己与南宫颜的感情愈来愈深,甚至生出了许许多多的默契感。
少女远眺大海,嘟嘴说道。
“能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南宫公主看海,你这是走了多少年的狗屎运,才能修来的福分。”
长生已经习惯了少女诸如此类的发言,应承道:“是我高攀了。”
南宫颜回过头,嫣然一笑。
少女的个头不算高,身形偏瘦。
她丹唇上的那抹嫣红是最为好看的色彩,透着一丝明亮,散发着勃勃生机。
“长生,我从小就住在很大很大的宫殿里,有好多好多下人服侍着我,照顾着我的生活起居……可你知道吗?即便我过的是这天底下最为奢华的生活,但我真的好想好想拥有一份纯粹的感情。”
少女吸了下鼻子,继续说道。
“我的父皇是大离皇朝的皇帝,是世人眼里的明君,我的姑姑是大离皇朝的长公主,是世人眼里的铁娘子……我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总要受到身份的束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
少女张开双手,落寞的说道:“所有人里面,唯独我的娘亲不一样,我只有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快乐。”
长生忍不住向她伸出了手,少女的纤细白嫩的手指回勾,掠过了长生的手指。
二者的手并没有牵到一起,像是南宫颜有意错开了他的手掌。
“长生,你一定要从这座岛上离开吗?”
少女离他很近,一股来自于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在鼻间,淡的刚刚好,给人一种惬意的舒适感。
但她的话语并没有带给长生安静宁和的感觉,反而是变相验证了长生的想法。
南宫颜在得到了传承后,一定也知道了离开这座岛屿的方法。
只是她苏醒之后,并没有提及这件事。
“是的。”
少女点了点头,轻声问道:“长生,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费了很大很大的功夫,却依然无法爬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那我也不会后悔。”
长生能预感到少女想要说些什么,他淡声说道:“有些人做过的事情,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不该被原谅……即便她骗过了天道,骗过了世人,骗过了历史,我也依然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南宫颜扭过了头,碧蓝色的眼眸与他对视。
“假若我们一辈子也出不去呢?你会心甘情愿的和我住在一起吗?”
长生一时语塞。
少女也并没有难为他,而是替他做出了回答。
“你不会,因为你永远都不会属于一个人。”
她的眼神深处带着一抹细微的绝望,但更多的,是对现实的坦然。
“明天,我带你回出岛。”
……
几缕微弱的光芒映射在黑暗之中,寂静的空间内,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细微的波动。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轻响,啪嗒啪嗒的响个不停。
身处这处空间之内,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漫长的等待过后,啪嗒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终于,一道人影伴迎着漫天璀璨的光辉踏足这里,给此地带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光亮。
刚刚清脆的鸣响来源于她脚上的一双水晶之靴,而她雪滑的肌肤和清晰的皮肤纹路则使得脚部的玲珑曲线更加诱人,赏心悦目。
来者身上套着一袭湛蓝色的衣裙,她的气质无双,双目湛湛有神。
唯独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问题问了吗?”
黑暗的深处传来另外一道极为动听的女声。
蓝裙女子面色平淡,语声冷静,“问了,同我们预想的一样,现在的帝君大人无法摒弃前世的仇恨,还深陷在痛苦之中……”
“是吗?”
另一道橙色的光芒缓缓升起。
一名女子穿着橙红颜色的纱裙,从黑暗中的另一个方向缓缓走来。
她的脚步声轻而细碎,像是在以一种奇特的韵緻悠悠飘近,不知为何令人浮想翩联。
女子风髻露鬓,媚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滑腻,看上去十分动人。
“要我说呀,正因为一开始出手的人是瑶姬和碧姬,帝君大人才会苏醒的如此之慢……倘若换成我出手,帝君大人一定会从迷途中醒来,回归他尊贵的身份。”
橙红色衣裙的女子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任谁都能看出来目前她心情不错。
她缓步徐行,来到了蓝裙女子的面前。
她又伸出了一只白皙雪嫩的手指,勾动了对方的脸颊。
顷刻间,道道水波滑动,蓝裙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一张同南宫颜一模一样的面容。
不同的是,这张脸面更像是长大后的南宫颜。
“换我去吧,把这姑娘的身份借给我。”橙红色衣裙的女子盈盈笑道。
南宫颜碧蓝色晶灿的眼眸微微晃动,她似是忍耐到了极限,斜手挡开了女子的手腕。
黑暗中,蓝色的波纹荡开涟漪。
“已经死去的人,就别在这里大放厥词了。”
橙红色衣裙的女子并没有露出沮丧的神色,而是转身回头,坐在了一座石椅之上。
她真实的身份能轰动整个上界。
黑暗之中,又有数道倩影走进了这片阴暗的空间。
橘红色衣裙的女子笑着拍了拍手,“既然人都到齐的话,我们这届圣女茶会是不是要开始了?”
突然,整片空间在骤然间变得清明,五颜六色的光芒一齐涌入到这片空间,将所有的一切映照的如同七彩梦幻的彩虹色。
在每一道色彩斑斓鲜艳的光芒内,几乎都有一道几近透明的窈窕倩影。
而坐在绿光坐席之上的,赫然就是仙境瑶池的这一代圣女——瑶姬。
由此一来,其它被各个光彩笼罩的女子身份呼之欲出。
她们人人都是仙境瑶池的圣女,曾经肩扛着整座天下。
几乎任谁都不会想到,仙境瑶池的历代圣女,竟然会用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齐聚在一起。
……
“帝君大人的成长速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且越来越快,如今还不到三年的时间……他就已经临近东海了。”
巨大而又宽敞的桌面上,一名笼罩在黄色光芒之中的女声率先开口,语声有些平淡。
“接下来若是让他寻到归墟,天阶之路必然会被再次开启。届时……帝君大人离重回上界,就只有数步之遥了。”
位于南宫颜附近的橙红色衣裙女子微微一笑,眸中跳跃闪烁的目光逐渐变得明锐。
“帝君大人回归上界,不正是我等的夙愿吗?”
黄光之中的女子淡然道:“虽是我等的夙愿,但这个时间太早了……更何况他身边有瑶姬准备的魔君之眼,倘若他的真实身份和魔眼在人前暴露,我们所有人都将被迫苏醒,与整个上界开战。”
“开战便开战。”
红光之下的女子厉喝一声,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即便浑身笼罩在红光之内,真身沉睡在极为遥远的地下,她的气势也在瞬间盖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当年他们把我置放在铜柱上,用三昧真火烧了我三天三夜,这份仇早该报了。”
橘红色衣裙的女子笑颜如花,她双手支着脸,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争论。
她似是嫌场上的火药味有些不够,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是呀,我也被一把又一把的利刃穿透了身躯……我好像记得那天刺死我的兵器,足足有一万把之多呢。”
“冷静。”
黄光女子扫视了她们二人一眼,说道:“开战对于我等没有任何的好处,况且有天魔海和妖族的存在,我们输的概率很大……我们本想借用黎衣那女人的计划,使帝君先君临天魔海,再踏平神国瑶池的,如今一来……恐怕只能稳妥行事了。”
听出对方另有所指,南宫颜面色一滞,精致的面容上稍稍有些苍白。
“什么叫做稳妥行事?”
“稳妥行事的方法,自然是将这一代帝君的存在抹杀掉,反正我等已经蛰伏了这么久,再来个万年,十万年,甚至百万年……都是等得起的。”
黄光女子轻轻抬起了手,提议道:“你们有人赞同此项提议吗?”
话音刚落,便有三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从周围蜿蜒转上,停在了女子皓白的手腕上。
它们像是一道精致的手环一样,依附在了她的手上。
就在此刻,南宫颜白皙的颈项微微一仰,从桌前猛然起身。
她海蓝色的长裙在朦胧的光芒下轻轻飘动,精致的花边衬出白皙修长的双腿,将全身的玲珑曲线都勾勒了出来。
与她气质相衬的,还有气势。
一股威压从南宫颜的身上溢出,瞬间压迫住了所有人的神经。
“赞同?拥护?”
南宫颜心头的怒意狂涨,眼瞳中闪烁着通透明澈的怒意。
即便继承了水之圣女的地位,成为了历代圣女中的一员,她还是无法接受对方明哲保身的提议。
在她看来,这是对长生的一种侮辱。
“你在大言不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曾想过帝君……长生,是怎么一步一步走来的?就因为你的一句没准备好,你就打算把他杀死,再让他流落凡尘,等待那微乎其微的转世重生?”
南宫颜扬手而出,一道碧蓝色迅速击出,使得黄光女子手腕上的手环破碎,消失殆尽。
“自私,卑鄙,庸俗,下流。”
南宫颜盛气凌人的痛斥众位圣女,却没有一人站出来驳斥她。
“真是不敢相信……曾经骄傲圣洁,守护苍生的我等,竟然在时间的腐蚀下,变成了这种自私自利的模样。而且你们谁都清楚,我们的计划运转到今日,帝君大人只苏醒了这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