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丘，臣服黎神女。”

黎衣缓缓转过身躯，看着那扇如梦似幻的门扉。

她已来到了那扇天门的边缘，却迟迟没有踏入。

“孔丘，接下来上下两界会融为一体，届时再为我拼命吧。”

黎衣说完之后，抬足踏入了门扉之内。

最后一声钟响响彻天地，天阶与天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

长生跌落云层，身体在高空之上快速坠落，刺骨的寒风吹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瞳孔里的光芒失散，脑海中的一切化作星星点点，想也想不起来。

忽然，他的耳畔响起一声亢奋的鸟鸣声。

……

开门声响起，一只柔嫩雪白的玉足迈入，宛若玉砌雪雕一般精致好看。

但这名女子所迈入的地方并不是鸟语花香的神国故土，而是一片气度森然，巍峨浩大的幽密空间。

她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周围寂静的环境里响起几声细微的轻响。

黯淡的光照下，女子被折射在地上的影子有些奇怪，与她本人所穿的婚服长裳有些不符。

在经过一滩水坑时，路过的倒影才将她身上的丧服折现出来。

这些全都被女子尽收眼底，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向前徐徐步行。

“值得吗？”

前行的女子身形停顿，稍稍放缓了步伐。

在她的身前不远处，出现了一名身穿道服，五官清晰的男孩。

那是长生少年时的模样，也是两人初见时的样子。

“你把我蒙在鼓里，你所做的一切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而我也只会恨你一辈子。”

女子目视前方，神色平淡。

她步行穿过了那名少年，继续向前走去。

那名少年的幻影在接触到黎衣的那一刹那，消散成飞灰，湮灭在空中。

“你欺骗了我，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对呀，为什么要骗我？我们明明可以一起面对的！”

“黎衣，我们不是约定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吗？”

少年长生的身影在女子的周围各处浮现，他们一齐向她发出质问。

女子恬静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她拖曳的红色长裙赤红如火。

渐渐地，那些声音离她的耳畔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可就在此时，她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了。

因为女子身前的一片空地上变得彩霞漫天，一男一女的身姿静立在高悬在天际的玉阶上。

“黎衣，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回响在女子的耳畔。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

天阶上的黎衣仰起头，抿了抿殷红色的唇，檀口微张。

“因为在上界的更深处，有一片无人踏足的领域，那里是旧神支配者的地盘……它们在那里操控着世间上的一切。”

女子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她的内心十分清楚，这里的一切皆是虚妄。

旧神与支配者的名号不可能在上下两界提起，只要她念出了那个名字，说起了和其有关的事情，她与长生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迎接她们的，将是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和折磨。

天阶上的长生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问道：“旧神，支配者？”

“天阶之后的天门，实际上有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是通往神国的上界之路，一条通往旧神墓穴的死亡之路。”

天阶上的黎衣看着长生，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走的那条路，早就被它们分好了，是死亡之路……我拿这双眼睛预示过千万遍，你永远都走不过这条路。”

“怎么可能！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天阶上的黎衣眼角闪烁着泪花，声音已经带有一丝哭腔。

“它们会拿你最珍视的东西，在路上一遍遍诱你深入泥潭，你的心里正是因为有我，才没办法走下去的。”

黎衣跪在了天阶上，双手颤抖的摸上双肩，她激动的在藕白的肩头上抓出血痕。

“我没办法，我没有路可以走，只能推你下去……我做好了一切布置，就是在等待五百年后旧神们沉睡的片刻，再唤你醒来。”

“你是为了我？”

黎衣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是呀，我都是为了你能活下去，为了你才这么做的……长生，我在上界的每一日，没有一刻不想你，没有一秒不思念你。你知道我的心有多么痛苦吗？可再见到你时，我却要装作对一切无所谓的样子。”

“黎衣。”

黎衣用梨花带雨的脸庞怔怔的看向长生，“你是被它们盯上的人，假死也只能骗他们一瞬。那些旧神苏醒过来会很饿很饿，它们会第一时间找上你。”

“我该怎么做？”

黎衣的脸上浮现出凄美的笑容，“不要怕，长生……我早就找到了你能活下去的方法，只要让你恨上我，再修行魔功吞噬掉我，你就能拥有对抗它们的资本。我五百年如一日的修行剑道，皆是为了那一日的到来。”

“你在说什么！”

“只能这样做了，长生……我没有办法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但你拥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

天阶之上的长生纵身扑下，抱住了黎衣。

“我不许你离开我，你只能留在我身边，永远永远……”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但她终究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再次向前步行而去。

女子的身体穿过天阶上相拥的男女，那些幻影也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女子地上的身影变得游离不定，忽然有一道如影随形的黑影跟在她的身后，带给人无尽的压抑感。

黑色的影子张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为什么要自己来走这条通往旧神墓穴的死亡之路呢？”

女子清楚，自己已经接近这尊旧神的本体了。

黑影见女子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的名字叫阿尔苏德，是约定与契约的支配者。只要你停下脚步，我便可以许你一个愿望……比如庇护你和那名少年，让你们生生世世活在快乐和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