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面对有些固执的二人,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如今魔尊级别人物降临玉京城,直接封闭玉京城外千里之内的土地,我们这些实力微末的小妖又能做些什么?”
昨日在云凌走后,玉京城上的乌云弥漫方圆千里,从中伸出了一只巨手压垮了玉京城内的大阵。
即便他远在玉京城郊,也依然能感受到玉京城上传来的那股压迫感。
那是仙位尊者级别以上的人,才能拥有的实力。
“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纵然她真是那神女子嗣,身上有着天大的谜团,也不值得我们如此冒险呀!”
云凌虽不是惜命之徒,但他极为爱惜大皇子与安绕的性命。
自与父亲上过妖族部落沙场的他知道,当真正的危难降临时,所有人妖的性命也都只有一次,不论尊卑贵贱。
面对云凌的劝言,回应他的是大皇子。
“云凌,你错了。我们回头身处险境,并不是为了那女童的身份。而是因为你身为妖域功勋之家,我是皇族,她是祭司……不能做出这种弃置孩童的行径。”
接着,大皇子的声音又沉重了几分。
“这是你做错的事情,但我们愿意为你一同承担后果,弥补过错。”
云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从下口。
“我们身为妖域的天骄,未来将与各路豪强在神州浩土上比拼实力底蕴,你这做法虽然是为我们好,但它却等同于根种心魔,登仙之时必定城祸。”
大皇子在说完之后,一步踏至云凌的面前,对还坐在地上的他伸出了一只手。
“走吧,云凌,你是我妖族第一功勋氏族之子,以我对你的了解,应该不像是一个胆小怕事的鼠辈。”
云凌的瞳光微微闪烁,随后他果断出手,握住了挚友伸过来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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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与胭脂绕行过这些长长的根茎,一步步摸向宝船的更深处。
这些根茎果然与长生预想中的一样,它们的首要任务是稳固固定住摇摇欲坠的船只残骸,如果不是受到外界强逼的攻击,它们是不会对他人贸然出手的。
胭脂有意无意的贴近到了长生的身侧,声音软糯的提醒着他。
“公子,我总觉得这里除去我们,还有人在看着这里。”
在这处光线昏暗,深邃幽静的宝船深处,胭脂的精神明显有些不太集中,透露着些许的胆战心惊。
或许是被环境影响了,胭脂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忌惮之意。
长生本欲劝她宽解下内心的不安,跟紧在自己的身侧,却没想到先前一望无际的舱道骤然变得低矮无光,前途一片灰暗。
长生随手捏下一片木块投掷其内,木板顿时被内里的浊气腐蚀殆尽,连灰屑都没有留下。
“阵法吗?”
前行受阻的长生不得不将脚步退了回来,把注意力放在了四周。
没过一会儿,他就轻咦了一声,注意到在自己的身旁周围,竟然还竖立着一道舱室的门扇。
这面舱门极其厚重,外看应有小臂般粗厚,只是它与周围木壁的涂色一致,再加上光线昏暗,使得长生在第一时间忽视了它。
仔细看过一会儿,长生就发现了这扇门扉的不同。
与寻常的舱门对比,捏转这扇舱门的竟然不是门把,而是一块能左右旋转的微型阀门。
长生还是第一次见到构造如此奇特的门扉,他双手握住阀门微微转动,不一会儿就能听到里面吱吱扭扭的转动声响,像是有无数齿轮在里面轻轻转动。
突然,长生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本以为这扇舱门对应的是其后的房间,却没想到因为他刚刚的转动,使得整座船只都微微发出了鸣响。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上万个齿轮机关在四面八方转动一样,使得长生的大脑嗡嗡作响,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胭脂,抓紧我!”
来不及做太多判断的长生只得对胭脂出声,想让对方与自己维系距离,不要在这搜莫名的船上分开。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船上齿轮转动的声音和那股令人不安的感觉影响,当长生看向胭脂的身位时,对方已经站在了离他十步开外的距离。
胭脂珍珠般明亮的眸子中透露出惶恐和不安,长生下意识的对她伸出了手,但随着一面厚重的木墙插入,直接断隔了二人的视线。
直插在长生面前的木墙与下方的木板显得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的空隙和破绽,长生刚准备以强力破之,却没想到自己这一剑的声威竟无法撼动这木板分毫。
“别白费力气了,那木壁的材质是废墟中特有的沧海木,非仙人之力不可破……若是把你换成顽石统领,恐怕还有点希望。”
长生侧脸回望,看到了单义朝全身浸泡在一只一人大小的瓮罐之中,面目惨淡,双眼无光。
不知不觉,船舱内里的结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所处的空间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船舱,四处都散发着一些发酵的清香。
长生曾在药王谷内亲眼见过药娘酿制美酒,因此对这股气味十分相熟,猜测到这里似乎是储藏美酒的地方。
在单义朝的附近,也有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瓮罐,不少罐子中都浸泡着一名魔修。
原本势头凶猛,双眼狠厉的魔修们,此刻都变得失了气势,七倒八歪的躺在罐中。
长生看着他们的模样,提剑上前问道:“胭脂对我很重要,你告诉我穿行此船的方法,我救你出去。”
单义朝原本黯淡无光的瞳孔,骤然聚焦了不少墨黑的瞳色,但他并没有应下长生的话语,而是嘿嘿嘿的轻笑了起来。
“救我出去?我可是被削去了五肢脊骨,被封装在了这只罐子里,你还能扛着一个罐子来回穿行,上下跑动不成?”
长生在初见单义朝的模样就有些预感,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中了宝船的机关陷阱,变成了此番悲惨的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也就省下了他对这群人出手的麻烦。
眼下最紧要的问题当属胭脂,胭脂的实力微末,又离开了自己的保护,在这艘船上举步维艰,困难重重。
自己若不先找到她,一定会出大问题。
“怎么?你不说些谎话来蒙骗我说些宝船上的信息吗?我可是在这船上当了五十年的船夫,有我的帮助,你说不定真能寻到你身边那名小丫头片子。”
单义朝讥讽一般的看着长生,笑着说了两句。
他没想到在自己生命的最终头,还能有人送上门来让他取乐。
不过此时的他,也就逞些口舌之快罢了。
“常笙,不如你现在跪下来,求求我?说不定我也会一时心软,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船上的关键信息……”
长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注意到周围各个被制成瓮罐的魔修,双眼都变得有些明亮。
“这般吸引人注意力的法子,有些自作聪明,自讨无趣。”
长生握剑的手臂上真气流转,天魔气顺着他的气穴灌入手中的神剑,直接将剑身表面覆上一片细微的黑芒。
“毕竟有些东西的臭味,在我刚进这间屋子时,就已经注意到了。”
说罢,长生反身抬剑,一斩而过。
剑身所覆的剑芒也随着剑气瞬间迸发而出,直接将身后这缓缓靠近,身形庞大的十二腿蜘蛛拦腰劈断。
魔物的鲜血从半截残躯中喷洒而出,上半身随着中间那条斜劈的斩痕缓缓下推,落在了地面,轰然砸出巨响。
长生背后的魔修看着此幕骇然,俱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先前他们一众人在进入屋中后,都被舱库中的仙酿吸引住了目光和注意力,而后这只妖兽就潜藏在这座巨大舱室的顶端,通过垂下的蛛丝隐藏自己的声音,在背后偷袭他们。
当单义朝与余下的两名魔修摸清楚状况之时,这魔物已经不是他们三人能力敌的东西了。
可谁能想,方才长生在与单义朝的对话之中,竟然都预知到了这魔物的方位,将其一击斩杀,这种敏锐的察觉力,真是世间罕有。
不同于魔修们的惊骇,长生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只刚刚死去的魔物蜘蛛身上,他看到在蜘蛛下半身躯体的中心部位,有皮毛褪散,缓缓露出了一张死人人面。
这种画面他总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随着蜘蛛的尸躯以肉眼的速度变得干枯腐朽,长生在这具几乎露出全身的男尸体上,瞥到了一块有些眼熟的令牌。
“这蜘蛛,竟是他化的。”
单义朝在看到这露出的男尸之时,脸目惊诧,先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
不过他此刻的情况神仙难救,这蜘蛛的真容虽然让他惊讶,却不会让他产生出多挣扎的想法。
刚刚长生若是中计陷落,落得与他一样的下场,他也会落井下石。
可如今对方本领高超,化险为夷,他也就失了其他的心思。
“告诉我,这船只的结构特征,我给你一个痛快。”
长生再度转身,握剑看向单义朝,他知道这些魔修生还无望,各个都是自暴自弃的想法。
但单义朝身为宝船的船夫,在此地工作了数十年,他身上的情报对自己找到胭脂有极大的帮助。
单义朝不慌不忙的笑了起来,尖锐的声音透露着些许虚弱,“嘿嘿嘿,宝船上的机关纹路基本都只有宝船夫人才懂,就连操控战船的其他皇室到达此处,恐怕也会对眼下的情景一筹莫展。你折磨我又有什么用?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长生自然不会信这魔修的鬼话,修炼魔道之人,大多是奸诈狡猾,性情多变之人。
而且这单义朝不仅知晓船体的构造,恐怕还对船上所运送的那个宝物知之一二,是个极其关键的人物。
长生淡淡说道:“这蜘蛛虽然是人化的,但它也在这酒窖四处的酒水里产下了蛛卵,相信不过一些时日,这些蛛卵就会化成成百上千枚蜘蛛,将你们一块块的撕咬扯开,化为自己的养分。”
听着长生令人胆寒的发言,单义朝身后的魔修最先扛不住这种精神上的压迫,崩溃的大喊道:“快!快杀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随着第一名魔修开头乞求,其他魔修也都精神崩溃,纷纷对长生求饶,想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长生显然没好心到助人为乐的地步,他只是粗略的扫视了一眼,将目光重新投放在单义朝的身上,问道:“如何?考虑清楚了吗?”
单义朝咧嘴一笑,“怎么死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反正没有拿到那件东西,我的下场只会更惨……再说了,即便我告诉了你又如何?这宝船夫人的船体变动,可是来源于她年轻时落入过的归墟,你没有去过那种传说之地,怎么可能懂得其中的奥妙?”
长生抬了抬眉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
“归墟自古以来只存在于上下两界的神话传说之中,那可是当年神战的遗留之地,你真以为自己说道两句就能唬住我不成?”
单义朝说完便自嘲般的笑了两声,“别白费力气了。”
长生不以为意,用剑尖指向了身后的那具人尸问道:“听你刚才所言,你应该与他相识吧?”
单义朝面色寻常的回道:“你观察的倒是仔细,我在船上做工的五十年里,都与他相识,不过我们并不熟悉。毕竟宝船上的船工船夫有三千之众,人和人之间哪会如此熟络?”
“他姓韩?”
单义朝的双瞳微缩,原本落落不绝的话语也突然停了下来,面色古怪的看着长生。
他原本想随便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打发时间,却没想到让眼前的剑修随口蒙到了这死去船工的姓氏,真是奇怪,刚刚自己哪里说漏嘴了不成?
不等单义朝想清楚其中关键,长生就继续说道:“他的腰上的令牌,正面也刻着韩字,代表他出生于下界韩家,是那里的一方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