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酌华对尹逍倍为关照,尹逍望了一眼茶摊,就问他是否渴了;令狐安说肚子饿了,她就忙问尹逍喜欢吃什么;阳光刺眼,尹逍微微眯了眯眸,她就立即寻找树荫多的小道……令狐安是忍无可忍,但还是得忍,纪逍最好是别上祈山,不然到了他的地盘,定要叫他好看。不过尹逍其实也被“关照”得在想,他要不要中途溜掉,这师姐美则美矣,但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
各怀心思走着,不觉已是黄昏。他们正欲休息一会儿,却见前方树下围了一圈人。令狐安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他第一个冲上去“打探”。他挤进人群中,看到地上赫然躺着之前那几个仓山弟子。他们死状很是凄惨,表情痛苦,脸色乌青,并且心都被挖走了。
“他们怎么死的?”令狐安随意拉了个围观者问。
“定是妖怪所为呗,他们最爱干这杀人挖心的勾当。”路人说着目指不远处,“喏,看到前面那一大片树林没,里面肯定有妖怪的巢穴。”
“诸位,天色已晚,敌暗我明,众派弟子最好都结伴同行。我亦已给仓山修书一封,仓山会派人来收敛这些不幸弟子的尸体。”一个剑眉朗目的男子说道。
“吴少侠所言甚是!”
围观者皆点头称是,并巴不得能如此。接着那位吴少侠便做出了行止、守夜等安排,酌华等三人自然也被安排在内,不过因酌华身为女子,并无需守夜。
“师姐。”令狐安好不容易抓到酌华没与尹逍在一块的空档,他忙凑上前,“师姐,那些仓山弟子中午才与尹逍那小子有冲突,这会儿就惨死了,说不准他就是个妖怪啊!我们得离他远一点儿。”
“祈山门训首要的一条是什么?”酌华脸色沉了下来,问。
师门和睦嘛,互敬互爱嘛,他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但是在他心里,尹逍才不是什么祈山弟子。只是师姐这样子让他一下怂了,没再说什么。哼,他就算是不睡觉,也要盯着尹逍找到证据拆穿他。
夜色渐深。
尹逍悄悄走出了帐篷,他去到了仓山弟子尸体停放之处。他环顾四周,并无其他人影,可他正要走向尸体时,有人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他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见竟是酌华。
“这么晚了,你莫非还出来散步?”酌华问。
“这么晚了,师姐莫非出来赏月?”尹逍反问。
二人相视一笑。
“仓山弟子之死可能没那么简单。”尹逍先道。
“嗯,去看看。”
二人走近尸体,尹逍正欲掀开裹尸布,却被酌华制止了,尹逍不解地看向她。
“我来,当心尸毒。”酌华神色格外认真补充着,“我来查看就好,你捂住眼睛别看了,要是看了做恶梦就不好了。”
尹逍又无奈又好笑,在酌华眼中,他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没理会酌华的话,蹲下身去,与她一同查看尸体。
“十之八九不是妖怪所为。”尹逍说完,酌华亦点点头。
“不错。”不远处另一个声音响起,原来是这当中颇具声望,众人口中的吴少侠——吴晋,“妖怪杀人挖心常凭指力,但这些弟子的心口的窟窿,却是法力所致,而且不是邪术,乃为道法。”
吴晋话音未落,酌华喝了一声:“出来!”
虽然尹逍也察觉到了有不寻常的气息,但他沉得住气,想着放长线钓大鱼。而这酌华……他是真还看不出她的深浅来。
寂静了片刻,酌华抬指指向一处草丛,草丛被一抹转瞬即逝的红光炸开,炸出来一个矮小的黑衣人。黑衣人当即跪在地上喊:“女侠饶命!”
“什么妖怪?来此有何目的?”酌华问。
“小的,小的是这前面雾林的鼠妖,我们老大听说几个修仙弟子被挖心,又听说修仙门派都认为是我们妖族所为,特派我来打探。如果你们不分青红皂白要剿灭我们,我们也好先逃跑保命。如果你们查明不是我们所为,我们也不用战战兢兢了,怕小命不保。”鼠妖诚惶诚恐地答道。
“巧舌如簧,妖便是妖,一点儿不老实,我先杀了你再说。”酌华说着,剑已出鞘。
“姑娘且慢!”吴晋见状欲阻止,刚才已道不是妖所为,难道这姑娘没听清?
“人界之事,岂容妖来作祟。自保也好,趁机挑事也罢。只要是妖,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端一窝。”酌华并不卖那所谓少侠面子,丝毫不客气地道。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来了,小的知错……”鼠妖连连求饶,爬起来想走。一声剑鸣,剑直直插在鼠妖的脚前,就差毫厘,鼠妖的脚就不保。
“想活着回去,就把你们知道的通通招出来。”酌华不给鼠妖丝毫喘息之机。
鼠妖哀求的目光看向了看起来谦谦君子的尹逍,尹逍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他又看向吴晋,吴晋移目看向酌华。
“说。”酌华不怒自威。
鼠妖被酌华的气势震住,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和盘托出了。
鼠妖道他们曾听到有人与仓山弟子说要联合一些门派,在此仙剑大会中除掉五大修仙名门的弟子,一点点削弱名门力量,发展新势力。但仓山弟子并未同意同流合污,于是被杀,并嫁祸于妖族,企图挑起妖与修仙弟子的争斗。
雾林众妖得知,便派出鼠妖打探,若知修仙门派欲除妖,就会先行埋伏;若修仙门派开始私斗,便暗中来挑起更多争端,以从中得利。
酌华听完鼠妖的话,神色更为凛然,她警戒道:“不管什么人要做什么,那都是人界之事。我若发现任何妖类混入,不问缘由,我等必诛杀,不要心存侥幸,前来试探滋事。”
“是是是,小的一定回去告诉众妖!”鼠妖边说边退,见酌华终于肯放行,便化成原形飞快跑回树林了。
吴晋望着鼠妖离去的身影,捏了把汗。他所在门派赋城,乃修仙五大名门之首,看来此次需小心再小心了。他又望了望酌华,心生出惭愧之感。她分明是女流之辈,行事却如此果断利落,在这两回几个对话间,事情原委已开始浮出水面,甚至连麻烦都直接斩去了一半。
他对酌华抱拳道:“在下赋城弟子吴晋,姑娘的魄力令在下佩服。”
“不敢,在下祈山弟子酌华,这一路还要多多仰仗吴少侠。”酌华抱拳还礼。
“在下祈山弟子尹逍。”
尹逍此话一出,酌华竟怔了怔,她看向尹逍,想到往后能同去同归,心中有蜜似的,觉得甜极。
话说这头说要盯着尹逍的令狐安,他虽与尹逍在同一帐篷,但早已抵不住困意睡熟了,尹逍何时出去了,何时又回来了,他压根儿不知。此夜再无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