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书？”酌华走到茶几旁，越过了剑的话题，故作轻松地问。

“我看书时不喜被打扰。”尹逍头也没抬地回了句。

“明白。”酌华轻手轻脚地坐在了茶几的另一侧，她一手支着腮，微笑着看尹逍。

尹逍烦不甚烦，丢了一记眼刀给她，“师姐还有事？”

“你看这‘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花不看开人易老，我只是在此赏景，不会打扰你的。”酌华说着，食指在唇边做个噤声的动作。

“景在院中。”尹逍按耐住内心的烦躁，提醒盯着她看的酌华。

“但是你比院中的景更赏心悦目……”

酌华话音刚落，被尹逍一袖子甩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院子里一棵树上，只听得树飒飒作响，树叶被震落了一地，酌华嘴里有一丝回甜，血从嘴角溢出。

“我想起来要去教，咳咳，师弟妹御剑飞行了，咳咳，我先走了……”酌华手撑着地才好歹站了起来说。

那是真的打，真的痛，再来这么一挥她可能会死也说不定。而且君吉给的丹药也吃完了，下回去赋城应该问他多要点儿，酌华边想边踉跄走了。

“哈哈哈哈哈……”

酌华走得不见人影之后，一阵豪迈的笑声传来。

尹逍只当全然未听见，目光未曾从书卷上离开。

笑声识趣地停下了。

“这个女人不错，何必下手这么重？”伴随着这低沉的声音，一个黑影在出现在尹逍身旁。

这黑影如同一团黑色的人形火焰，边缘不断跳动着，脸部深陷下去的地方，可以看出是眼睛和嘴的轮廓。

“第一次听到你夸女人。”尹逍唇角微微上翘，反而揶揄了那黑影。

“第一次有人能让你无可奈何。”黑影毫不客气地笑着回他。

不得不承认，无可奈何这个词非常精确地说出了尹逍对酌华的感觉，他揉了揉额头。

初次见面她以为他毫无法力而被仓山弟子欺负，想要帮助他，他勉勉强强可以理解。

然而接下来在雾林中，他明明已经让她看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以及甚至后来在山洞中救过她，她看他却仍如最初一般，对他毫无理由的“关心”。

再则，在天泽涧，不管从倾欢、迹川那里，还是他亲口告诉她，她都该明白他来自魔界了。可是她对他的态度，自始自终，从未曾改变过。

黑影见尹逍陷入了沉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尹逍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神色认真地对黑影说：“暨夜，以你所见，酌华看起来可是个城府很深之人？”

名为暨夜的黑影不明白尹逍为何忽然如此问，不过不管怎样，那女子行事似乎十分坦荡，他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的感觉都没有错，那以她那样的天赋与胸襟，日后她将如何，祈山将如何？”尹逍眼里流转着难以捉摸的暗光，似笑非笑地又加了一句：“修仙界将如何？”

“那你想如何？”暨夜饶有兴致地问。

“她能不能成为棋子尚未可知，她还只是棋盘外的变数。”尹逍的指尖轻敲了敲茶几，那茶几上现出隐约棋盘，棋盘在他抬指时又如水中幻影消失不见。

“怎么，没自信？”暨夜斜看了他一眼。

尹逍负手于身后，慢慢走向暨夜，离他很近，近到似乎“黑色的火焰”会烧着他被飞轻拂起的衣角，尹逍盯着暨夜的眼睛：“就连令狐安，都不是一颗我们手中的棋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