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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吟诗插曲,并未形象队伍行进速度,待高冲去后面检查辎重时,刘弘基打马跟来,将高冲拉到一遍。
“攸之,你可知于仲谧为何刁难你?”刘弘基看了看前后,低声附耳道。
高冲摇头一笑,“无非见我志得意满,心生嫉妒而已”。
见得高冲不以为意,刘弘基直摇头,直说道:“看来你不清楚于仲谧此人,他便是这京兆人氏,我往日有所了解。
其曾祖于谨乃是西魏八柱国之一,后进封燕国公,身世显赫,但到其父于宣道时,已稍显没落,仅剩子爵在身。
堂堂关陇于家,曾经与李杨二家并列,如今家主却仅为子爵,到于志宁更是入仕县令一职,无任何爵位。
因此于志宁深以为耻,愤而弃官回乡,以重振于家为己任,口口声声必不离往日于氏荣光,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高冲听得目瞪口呆,岂止是明白,简直是太明白了,从听到于谨进封燕国公,高冲便明白了。
到于志宁父亲于宣道这一代,仅为子爵,官职也仅为从五品的舍人,尽管也是显职,但要知道,于志宁的曾祖于谨可是跟李虎(李渊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独孤信(宇文毓、杨坚岳父)这等猛人平起平坐的,于志宁一心振兴于家,让于家重回八柱国、燕国公那个巅峰。
奈何高君雅入京即被封为燕国公,获得于家先祖的爵位,而高冲不过十八,便是总领诸曹,位在于志宁之上。
这让才高气傲、秉性刚直的于志宁如何能服气,特别是高冲还如此张扬。
“多谢弘基兄告知”,面对刘弘基的好意,高冲行礼谢道,“不过我行事向来问心无愧,他心中不服,那便让他自顾自抱怨去吧,需知牢骚太盛防肠断啊”。
说罢打马而去,官职爵封具都是李渊所封,若是于志宁这些牢骚传扬出去,反受其害的只会是于志宁。
“牢骚太盛防肠断……”,看着高冲的背影,刘弘基拧眉嘀咕着,“好像有些道理”。
“你提醒攸之了?”
身旁猛的响起一道声音,刘弘基一个激灵,转头看去,李世民在身旁同样看着高冲跃马扬鞭远去的背影,询问道。
刘弘基点点头,直说道:“攸之说行事问心无愧,当心牢骚太盛防肠断”,说罢看着于志宁等人已到近前,也是拱手道:“我去看看辎重”,而后打马追赶高冲而去。
“牢骚太盛防肠断……”,李世民闻言点头喃喃自语,顿觉这句话虽然词藻不华丽,但却是寓意深刻。
近前的于志宁听力不错,五步之外,听得李世民这句话,不由得浑身一震。
距离长安城越来越近,往来奔忙的信使,不断的回报着距离。
“启禀大王,秦国公大军已到三里外”。
李渊闻言大喜,噌的起身,抖擞精神,登上了銮驾。
其身后相府长史裴寂、别驾高君雅等一干重臣随侍左右,当真是给予了李世民以极大的荣誉。
随着目光所致,已经见得李世民前锋,唐字大纛高高飘扬。
在礼部有司官员的高呼声中,顿时鼓乐大作,文武诸官肃立,远处观礼的百姓更是欢呼声直震云霄。
咚…咚…咚
一道道震耳欲聋的战鼓之声在军中传出,迅速传散开来,长安城的百姓亦是听得真切。
“臣扶风道行军大总管李世民,拜见大王”,李世民拍马加速,距离数十步时,翻身下马,来到李渊銮驾前拜倒在地。
在李世民上前之时,高冲当即传令全体下马解兵。
随后上前数步,亦是齐齐拜道:“拜见大王”,参拜之声,直冲霄汉。
李渊脸色潮红,胸怀激荡,伸出双手虚扶,“将士们辛苦了”。
大军班师,李渊出城相迎也仅仅是一個仪式,上十万人征伐日久,李渊当然不可能在城外就封赏。
李世民一声令下,大军将士便去城北大营驻扎。
当日回到长安城后,高冲额等人亦是没有入宫,众将士远征劳累,且各自回府回营安歇,定下三日之后,论功行赏。
安业坊,燕国公府。
高冰扶着薛氏在前厅翘首以盼。
终于,一名小厮来报,“禀娘子,郎君已到坊门口了”。
薛氏闻言忙是起身,“我儿终于回来了”。
这时,一旁的卢老太也是被侍女扶了出来,“可是我的好大孙回来了”。
“阿婆,你怎的也出来了?”高冰忙是上前搀扶着,“小心风冷”。
“好大孙回来了”,卢老太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消息。
高冲直接纵马入坊,坊门口的巡街武侯看清楚人后,也是当做没看见,奔马来到燕国公府,将缰绳一扔,方一进门,便是见得前院里,老中小三人在寒风中翘首以盼。
“阿婆,阿娘,妹子,我回来了”。
高冲心情颇为激动,时隔大半年,终于再见到这三位在他生命中极为重要的女人。
家人团聚,好似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高冰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听,而薛氏则是心细多了,不停的打量着高冲,不时心疼道:“瘦了,黑了”。
“孙儿,先莫卸甲,当心卸甲风,等到暖和一些再卸甲给阿婆看看,可有受伤”,卢老太直说道。
高冲一怔,忙是笑道:“阿婆放心,孙儿没有受伤,我可是运筹帷幄的谋士,又不冲锋陷阵,身体好的很”。
卢老太闻言脸色一正,“昨日听闻你表兄说你甚是勇武,立有大功,又岂会没受伤,休要糊弄阿婆”。
“表兄?”高冲一怔,看向母亲薛氏,父亲乃是单传,无有兄弟姊妹,那就是薛家了。
这时,侍女扶着两个人进入前厅。
只见得这二人,一人乃是四五十的妇人,一脸病态,一人乃是二三十的青年,苍白瘦削。
“可是攸之小郎君回来了?”那妇人进入厅中,与卢老太薛氏见礼后,便是看向高冲,“当真是风姿卓绝的俏郎君”。
“冲儿,这位是你河东薛家的舅母,这是你表兄,快快行礼拜见”,薛氏见状上前扶着王氏,“姐姐身子出愈,应在房中将养才好啊”。
“见过舅母”,高冲忙是拜道,“见过表兄”,这位应该就是那位表兄了,只是不知姓甚名谁记忆里竟是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