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挂?
听着路登这句话,古瑞德大法官总感觉后面少了点什么。
挂在什么上面?
不过,这句话的潜在含义,他还是听懂了。
古瑞德大法官接着生出一个疑惑,看向路登问道,
“路登先生,恕我直言,你不像一个看重自己生命的人...真正惜命的人,送不出这些福报。”
路登做的事,让圣裔家族损失惨重。
圣裔家族,杀他一千次也不够!
面对古瑞德大法官的疑惑,路登又灌下一口清水,叹了口气,
“聊这些事,喝水总感觉差点感觉。”
古瑞德大法官无奈翻了個白眼,再一次摇晃桌上的铜铃,让仆人送来一杯美酒。
他不忘叮嘱路登,
“现在可还没到庆祝的时刻。”
眼下,才是路登最危险的局面!
大学者、大法官们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圣裔家族的报复就像积蓄力量的风暴,随时可能降临!
“放心,我没有中场开香槟的坏习惯。”
路登抿了一口酒,任由酒水的味道在口腔扩散,等享受到极致,才让美酒由喉咙滚落,化作一把把刀子,冲入胃里。
他才缓缓开口,
“我有很多事放不下。”
这句话就更新奇了。
古瑞德大法官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路登先生还有放不下的事?
路登继续品着美酒,反倒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确实不想挂,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上那该死的绞架呢?
以路登的经验来讲,被绞死的感觉很糟糕。
这种死法,仅次于被绑在十字架上用火烧。
同时,路登留在神邦里,还有其他事要做。
神邦本身,对路登的意义并不大,不过是一个钢铁产能过剩、险些破产的发家地罢了。
路登真正在意的,是启云王国。
他死之后,启云发生了什么?
启云为什么灭亡?
兽人哪里来的?
...
太多疑问悬在路登心头,让他像十六世国王一样,摸不着头脑。
路登很清楚,随着时间流逝,追寻历史的真相会越发困难。
想要寻找启云王国的历史,神邦是他唯一的机会!
否则,下一次模拟,谁知道是猴年马月?
路登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未来,他更喜欢把握现在。
因此,他做出一个违反祖宗的决定——路登会在神邦多待一段时间。
等路登建起自己的势力,有能力击退兽人,有能力兴师北上,探索启云遗址,挖掘历史...
到那时,路登才能把这些事放下,去接受体面的结局。
如果不是为了探寻启云王国消亡的秘密,路登完全可以在这次送福报的过程中,给神邦的圣裔家族玩个大的。
大家最后一起看烟花。
路登做事留了一线,就是给自己留的一线生机。
时至今日,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大学者们要的东西很简单。
兽人来袭,神邦即将关闭,神邦内的人,多半是能活下来的。神邦外的,自求多福。
在这个大背景下,大学者们要救更多的人,更多的神邦平民。
想要救人,需要米索,需要粮食。
如果抛开所有规矩和框架,无止境地放人进神邦,最后会酝酿成另一种惨剧。
这是神邦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场景之惨烈,只在历史上留下了寥寥几笔:
饥荒,瘟疫,吃人...
也是从那之后,神邦要求必须缴纳一笔费用,才能进入神邦避难。
这笔钱,是用来收购粮食,让更多人活下去的。
可临时居住权定价太高,又会将绝大多数人拦在神邦的门外。
这些年下来,临时居住权的定价水涨船高,圣裔家族的口袋却越来越饱。
每一次兽人来袭,圣裔家族的人们都会回到神邦避难。
而兽人走后,无数平民损失惨重,甚至有不少人破产,沦为奴隶。
实力雄厚的圣裔家族,又在这时候大发其财,买地买人,势力就像滚雪球一样。
如果不是有异端审判所压着,圣裔家族早就闹翻天了。
在这种背景下,神邦逐渐衍生出一个保留节目——【兽人来袭前,想办法找圣裔家族要钱、要粮】
这个办法,一定是符合神圣法典的。
在神邦,从高贵的圣裔,到卑微的奴隶,都必须遵守神圣法典。
这也是神邦建国八百年,维系至今的原因。
同时,大学者、大法官,一般不会亲自下场。
就像圣裔家族的族老、掌舵人,也会站在岸上冷眼旁观。
大家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都保持着默契和克制。
办成这件事的人,会有两种下场。
要么,死于圣裔家族的报复。
要么,一步登天,今后成为大法官、大学者其中的一员。
能办成这种事的人,自然有能力、有资格在神邦更进一步。
换而言之,今天的每一位大学者、大法官,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曾做过和路登一样的事!
如果路登能逃过这劫,侥幸活下来,神邦未来的大法官、大学者之中,必有他的一席之位。
前提是,路登先生愿意的话。
按常理来说,对于神邦公民来讲,能成为大法官、大学者,是何等的荣耀。
但是...路登先生,从来不能用常理来评价。
路登喝着酒,古瑞德大法官饮着茶,整个大殿陷入了沉默。
古瑞德将茶壶里最后一滴茶水倒出,打了个哈欠,打破了沉默。
“你该去见一下恩薇大法官了。”
从路登的角度看,差点以为他要连茶壶一起吃掉。
古瑞德大法官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多说几句,
“如果有更多大法官支持你,你最终付出的代价...会小一些。”
他知道,路登先生是一个聪明人,非常聪明。
很多东西哪怕古瑞德大法官自己不说,路登也能想明白,甚至比自己看的更透彻。
即便如此,古瑞德大法官依旧选择提醒对方。
“谢谢。”
走到门口的路登停下脚步,回身行礼。
他没有戴帽子,右手举起,大拇指和食指虚握,在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张开五指贴在自己心脏上,微微躬身。
这是启云王国的古礼仪,在当年,代表对他们最诚挚的谢意。
路登行完礼,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他自然看不见,长桌尽头的古瑞德大法官做做些什么。
路登行礼的瞬间,古瑞德大法官如遭雷劈,僵在当场,仿佛雕塑一般。
等路登走后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双手撑着长桌台面,努力站了起来。
光是这个动作,就耗尽了古瑞德大法官全身的力气。
他吃力地抬起右手,如同路登先前做的那般,将手掌先放在额头上,又贴向胸口,神情严肃无比。
古瑞德大法官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了【贪婪】之书上的一段文字。
“...凡人的双眼,分辨不清到底谁才是恶魔,谁才是圣人。我唯一能留下有价值的东西,便是将启云王国发生的事尽可能记录下来,留给后世之人来评判...”
带着些许颤抖,古瑞德大法官轻声念出来最后一句话,
“绞死恶魔后,所有圣人都化身恶魔...启云王国的人们,怀念那个被绞死的恶魔。”
他睁开双眼,再次看向走廊,眼神逐渐坚定。
路登先生,欢迎来到神邦。
神邦,会重塑启云的辉煌...还是重蹈覆辙?
拭目以待。
......
没过多久,路登出现在嫉妒花园,站在恩薇大法官身前。
这位少妇背对着他,如同带刺的玫瑰,散发无穷魅力的同时,格外危险。
路登很含蓄问道,
“您好,第一次来,纯路人,请问嫉妒的代价是什么?”
说话间,路登的目光飘过对方手里握着的银剪子,总感觉有点渗人。
拿着这么个东西,吓唬谁呢!
“嫉妒的代价?”
恩薇大法官转身看向路登,先把银剪子放在一旁,然后缓缓将面纱揭下。
她有一双碧蓝的眼,如同湖泊一般清澈,五官自然精致,看不出一点科技的痕迹。
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也许是贪婪宫殿的酒劲太大,路登竟然有些醉了。
在过去几个月,领略尽了神邦风采的路登,敢拿爱圣的名誉发誓,对方绝对是他在神邦见过最美的女人,不,最美的人。
事实上,在成为恩薇大法官之前,她本就是神邦第一美人,甚至有些雕塑家称恩薇大法官为传说中执掌爱情之神转世。
一尊雕像,哪怕只是有恩薇大法官眼睛的三分神韵,也能在神邦被无限追捧,身价暴涨百倍。
可惜,神邦最手巧的匠人,也无法将她这种美留下。
“路登先生。”
恩薇大法官嘴角微微勾起,双眼被笑意压成月牙,语气里带有几分揶揄,
“我是爱圣的信徒,真正的那种。”
她是神邦最美的人,却是爱圣的信徒。
对路登来讲,她注定是可望不可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
这就是路登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会让路登嫉妒?!
未免也太小看路贼了!
“赞美爱圣。”
路登没有丝毫羞耻心,更没有任何嫉妒的样子,反倒有些跃跃欲试,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我自认心理性别是女,又有异装癖,所以平时都穿男装。
我跟随爱圣的指引,自然地爱上了女性。
这种情况下,我是否可以合法追求您?”
恩薇大法官一愣,她从未想过有人能这么无耻。
你搁这儿叠BUFF,卡BUG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