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屋作假的地方，连个工厂都算不上，就是一个作坊。一个缅甸的老师傅带着几个徒弟干，他们都不是本地人，汉语就会说几句客套话。

这个缅甸的老师傅，手法还真没得说，把假皮做的像艺术品一样。

假皮的制造不足为奇，国内也有人这么干过。方法都差不多，把风化的翡翠原石磨碎，参入石英砂，然后通过胶体将其粘合。这样做出来的假皮原石足以以假乱真。但在行家眼里，还是过不去的，假皮质地偏软，有胶性。

这个缅甸老师傅为了掩盖质地偏软这个缺点，还增加了一个步骤。它把假皮制造的比较厚重，然后埋入配置酸碱度的地面，经过一段时间腐蚀后的假皮原石，和风化的翡翠原石表面极为相似，真假难辨。

……

船长李大志用缅甸语和这个老师傅说了几句，老师傅对我的态度立刻有了改观，眉开眼笑。像挖土豆一样从地下发出一块原石让我过目。

假皮原石的表面，还有酸臭味。出厂的时候，老师傅会把他洗净，风干，甚至有的时候，还能伪造蟒带。

我对这个缅甸老师傅的造假工艺叹为观止，伸出几次大拇指，就把老师傅夸的眉开眼笑。之后，李大志带着我去旁边的小屋喝花茶？弄俩茶缸子，一人一缸。

“那老师傅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

“当然了，我和他说你是老板。”

我眉头一皱，并不觉得李大志这句话是个玩笑，我感觉这个缅甸老师傅并不知道自己为谁工作。秦思思让李大志把我带到这里来，极大削弱了我那块假龙石种对她的威胁，最起码会让我认为，把基地都给我看了，还在乎我手里那块假石头吗？

如今李大志又和工作人员说，我是老板，这很明显就是一个局，我危险了啊！

“想用我当垫脚石，秦思思算盘打得很响啊。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李大志在空屋扮演的角色绝对不简单啊。”

李大志哈哈一笑，不解释，直接岔开话题：“这些事情就没有说的必要了，唐南，你差不多该看的看过了，你觉得这里面有没有警察。”

我觉得李大志是故意试探我，这几个一看就是纯粹的缅甸人，怎么可能有警察。从他们的装束看，就是纯粹的工人，应该也拿不了多少钱。估计，缅甸的老师傅这一辈子都想不到，他这一辈子赖以生存，连自己都看不上的障眼法，早就被人摆在了另一个舞台上，高价售卖。

我看着玩弄扳指的李大志，不屑一笑：“别拿我开涮，警察要是能找到这个地方，早就把他端了。”

“那你说警察在哪？其他地方接触不到石头，你买的那块假皮原石到底是如何流出去的，到现在还没个头绪。”

“你就没想过是在运输的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吗？”

“那更不可能。”

李大志一口否定，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他的样子很笃定，这环节肯定很严谨。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就不可能。”

“这假皮原石，都是在空屋拍卖的前一天，我开车送过去的。”

“你在想想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我一边嘱咐着他，一边观察着李大志。李大志又开始玩弄那残手上的扳指，他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琢磨许久之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行啊，唐南，有两下子，来了就挑拨离间，你的意思是你买的那块假皮原石是我流出去的，在空屋里，我是警察那条狗。”

“我会和秦思思这么说的。”

“不用你说，我现在就找秦思思说明一切。”

他害怕了吗？不见得，李大志这个人虽然不像老鬼一样云山雾罩的，但他也不差，身上有一层保护色，让我猜不透。他现在要走，是想和秦思思解释，还是和秦思思汇报。秦思思把我弄到这里来，就因为我们口头上达成了合作关系她就让李大志带我这么重要的地方，我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

差不多晚饭的时候，秦思思约我在一个小饭馆见面。她平底鞋，牛仔裤，肥肥大大的T恤斜挂着一个仿金链儿的小包。这和她平时稳重的样子大相径庭，特别是扎着那灵动的马尾，暴露她真实的年龄。

今天晚上，秦思思叫我一起吃缅甸酸辣面，这算是瑞丽的一个特色小吃。我觉得秦思思请我吃这个另有深意。因为老鬼不久才露过一次面，而且那一次老鬼吃的就是缅甸酸辣面。

我正要坐下，眼角却自然的扫到了角落一个肥厚的背影，什么情况啊？老鬼竟然也在，他背对着我，吭哧吭哧的吃，我的表情差点崩了。

“怎么了？”

“我没想过姐姐如此年轻。”

“本来我就不大，穿旗袍显老。”

老鬼说过秦思思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这么打扮像个二十四五岁的大学生。

我没接她的话，说实话有些心不在焉。现在，我就想走到老鬼面前，敲着他的桌子问你来干什么来了，但我不能那么做，只能用余光打量。秦思思看我，我就目光慢慢转动，让我在她的眼里看起来像在审视全场。

“放心吧，我随便找了一家饭店，计划外的事情没看到面熟的人。”说完，秦思思可能为了调和气氛，还故意靠近我，小声的说：“咱们身后那个胖子吃起东西来，像猪一样，呵呵。”

她离我近了，身上有一股淡雅的香水味。我应该面红耳赤，但现实的我特别尴尬，面目僵硬装冷酷。我这样让秦思思有些无奈，她笑了笑：“这又不是场合上，那么严肃干什么？我们是合伙人的关系，以后接触的时间长了，难道天天板着脸说话。”

“您叫我来，想问什么？”

“冷冰冰的像机器人，既然你这么问，那我就说了啊。空屋的大本营让你看过了，你觉得李大志是不是内鬼？”

“不是。”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警察不会平白无故的杀人。”

“尸体是李大志自己处理的，也许杀人是假。陈阿顺是一个很好控制的人，从头到尾我都不觉得杀陈阿顺是为了什么？如果你怀疑他，他杀人的理由就合理了。假杀人掩盖真身份。”

果然顺哥是个关键点，杀人是假的吗？李大志会是警察吗？要是我不去了解顺哥和李大志，可能还真被这个说法给误导了。现在，我很笃定。

“不是，李大志杀人有他的理由。那块石头，或许根本不是在常规程序中丢的。”

秦思思听到我这么说，皱着眉头想：“难道是空屋中，被警察查封的那一次吗？但是，这可能吗？警察没有那么强的专业知识，他们的确没收了一些原石，但真的假的混在一起，不切开他们分不出来。”

“事实上他们做到了。”

我继续编造假事实，因为有这种可能性，秦思思应该没办法反驳。果然，秦思思上当了，她皱着眉头说：“既然你不怀疑李大志，那我就把所有能接触到资料的名单给你，你帮我查查。”

“这件事情你也能做啊，为什么一定要我做？”

“上一次他们并不是不抓我，而是觉得幕后的BOOS最有可能和我单线联系，所以他们才放长线钓大鱼。”

“知道你还不跑？”

“我的目标是一个亿，还有一场就够了。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帮我找到警察是谁？然后，我帮警察叔叔安排一个幕后大BOOS，让他们破案。”

我笑了，伸出一个大拇指：“金蝉脱壳！”

秦思思委婉一笑，问我：“弟弟，你真不饿？”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吭哧吭哧吃面的老鬼，突然觉得饥肠辘辘：“还真有点饿了。”

“我吃啥，你吃啥，老板，再来一份酸辣面。”

我看着秦思思的碗，没想到秦思思这个北京人这么能吃辣，于是我眉头一皱：“别来一样的，少放点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