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这个女的之后，老铁从后面追上来了，用强光手电照这个女人的脸，来了一句：“原来是你。”

这句话我听着大有门道，这时还使劲扭着人家的手臂，我和她说：“五万块，我们犯不着做违法的事儿，我有些事儿要问你。”

“我什么也不知道。”

“大姐，我还没问呢，你选择一下，跟我们聊聊还是让我们把你送派出所去。”

“去哪聊。”

“酒店。”

“不去，你们两个大男人半夜三更带我去酒店，能有好事吗？”

这女人这么一说，我也确实带人家去酒店有些不妥，于是我让步说：“只要你不跑，咱就在这聊聊。”

“行！”

……

我把女人松开，她还真没跑。把长头发卷起来塞进瓜皮帽，又变成了清朝俊俏小生的模样。

“为什么骗我？”老铁开门见山的问。

“都是我男友操作的，我不懂骗人，他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你男朋友是谁？”

“毕大旺。”

原来她就是四爷说的，毕大旺那个小了七八岁的女朋友。

“毕大旺被人杀了你知道吗？”

我这么一说，女人眼泪快流出来了。我看她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有故事。我想了想，拍着胸脯说：“你把你的身份和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我，或许我们能找到杀害毕大旺的凶手。”

这个女人叫刘晨曦，三十一二岁，原是北京人，二十年前去了河北保定。刘晨曦的父亲叫刘成，是地道的北京人，八零年代开放，他就从老人的记忆中开始走街串巷，收古董、卖古董。和刘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叫蒋武芳，蒋武芳的父亲本来是唱戏的，从小就让蒋武芳练旦角，蒋武芳吃不了唱戏的苦，就离开家和刘成一起卖古董。

他们两个有点名望，被人合称不三不四。

蒋武芳和刘成一直关系不错，直到有一天，他们在金鱼池挖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圆漆盒，里面装着七个玉扳指。刘成觉得这个玉扳指大有来头，就暂且没有拿出去卖，而是四处查找古籍，断断续续的线索指向，这几个扳指可能是乾隆御用扳指。蒋武芳建议把这几个扳指分了，拿出去卖钱。刘成不同意，说现在社会发展快，用不了多少年，就能用这个扳指换一个事业。

两个兄弟因此有了隔阂，刘成察觉之后，决定和蒋武芳结束合伙关系，离开北京。但他没走了，有人报了警，在他家搜出了一份国宝级古董，是禁止交易的藏品。除了这个古董，还有一份他和国外签订的交易合同，这件国宝会以200万的价格卖到国外藏家手里。

在那个年代，交易国宝的人大有人在，因为钱昧了良心比比皆是。可刘成这个人，非常爱国，他从不和外国人做生意，更不会倒腾国宝。

这是诬陷，可刘成没有证据，被人赃并获，坐了牢狱还经常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最后，刘成郁郁寡欢，身体情况每况愈下。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刘成让妻子带着女儿离开北京，再也不要回来。

……

一转眼二十年都过去了，刘晨曦的母亲也去世了，刘晨曦对于当年父亲的警告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她只身来到北京闯荡，做服务员，导购，虽然干的辛苦，但也算自力更生。直到有一天，一个叫毕大旺的男人出现在刘晨曦的视野中。毕大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但却意外的善良。他说，因为见过刘晨曦扶着老太太过马路，就要追到刘晨曦当他的女朋友。最初，刘晨曦是拒绝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晨曦开始认识到毕大旺的好，渐渐接受了这个比她大八九岁的男人。

说实话，刘晨曦自认长得并不漂亮，也不是给人家当小三的那种料子。毕大旺能找她，可能是真的玩够了，想结婚了。刘晨曦被单身母亲养大，学历不高，如今母亲去世，更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到要结婚，刘晨曦准备给自己弄一点嫁妆。于是，她把父亲留给母亲，母亲一直没有戴过的一个白金老戒指，拿去典当行变卖。没想到，这个戒指把整个典当行都惊动了，白金镶蓝宝石戒指，清朝款式。就算当年的八旗子弟，也只能是名门望族才有资格佩戴。

而且，这个白金镶蓝宝石戒指，故宫博物馆有一件。如果这个真的确定是清朝某个知名贵人的，那这就是国宝级，典当行哪收的了。

刘晨曦听了吓得一哆嗦，哪敢在卖，她父亲就是因为贩卖国宝被抓进监狱，郁郁寡欢而死。她为了一个嫁妆犯罪真不值当的。

回到租房，平定心情之后，刘晨曦给毕大旺打了电话，毕大旺埋怨刘晨曦说，我姐就开了一个拍卖行，你有古董拿她去卖不就行了，免费的，犯得着去典当行吗？

“那是国宝，能卖吗？”

“清朝的东西算什么国宝，明中期的古玩满大街都是，国家可没有说这东西禁止买卖。”

刘晨曦特别相信毕大旺，笑着说：“那你帮我做主，把这个戒指卖了，钱是咱俩的。”

“行！”

那个时候，刘晨曦还不知道她上当了。

“上当了？”

我的经验还是不够丰富，到了这里，我还是没听出来，这里哪有阴谋诡计。

刘晨曦苦笑，可能谁都不会意识到这里有骗局吧。

拍卖是免费的，毕大旺的姐姐也很和善，更是捉着刘晨曦的手，问刘晨曦准备什么时候和毕大旺结婚，刘晨曦红着脸说：“等卖了蓝宝石戒指，就和毕大旺结婚。”

“妹妹，你可真要强，行，你放心，专家下午就来，鉴定这个蓝宝石戒指。”

下午，还真来了几个专家，在圈内都是大有名气，这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拿着放大镜手电，对着戒指看了将近三个小时，这蓝宝石戒指是真的，只要出一个鉴定报告，就能在拍卖会上售卖，肯定价值不菲。

……

刘晨曦这一辈子都没有富裕过，她是不想在河北早早的嫁人生子，这才来到北京闯荡的。没想到在北京时来运转，遇到一个心善的男人不说，还可能因为母亲留下的一个老古董在北京买一套房，真是老天眷顾。

把蓝宝石戒指交到拍卖行之后，刘晨曦有几天都睡不好觉，一直等着毕大旺姐姐的好消息，可是等到了姐姐的电话，结果却是蓝宝石戒指在首次拍卖中，流拍了。

拍卖会是免费的，但流拍之后就不是免费的了，要给拍卖公司高昂的保管费，还有鉴定费。刘晨曦看不懂那个鉴定报告，只说是用某种科学方法鉴定的，鉴定费要两万块。

毕大旺的姐姐说，保管费就不要了，因为拍卖行毕竟是自己和别人合伙开的，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但鉴定费是他们找机构做的，这个钱刘晨曦是必须出的。

刘晨曦在北京生活，房子都是租的，哪有两万块钱。于是，刘晨曦去找毕大旺商量，毕大旺说钱不是问题，他朋友这里有一个金绿猫眼，只要把这个猫眼卖出去，就能拿两万块钱的好处费。

既然是毕大旺的朋友，刘晨曦还会可以接受的。于是，问了这个金绿猫眼怎么卖？当时，毕大旺的朋友还在，就给刘晨曦详细讲了买卖的过程，也就是骗老铁的那个猫眼局。

刘晨曦听了以后十分犹豫，因为她觉得这样做根本不是买卖，是骗人。

毕大旺很了解刘晨曦，当着朋友的面，就问刘晨曦：“老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在骗人。”

“嗯！”

听到刘晨曦这么回答，毕大旺和他的朋友都笑了，毕大旺说：“古董圈子里可没有什么真善美？买卖就是这样，各凭手段。想混迹潘家园就得这样，什么都得经历，上当了不叫被骗，叫做交学费。不过，你要觉得心里过不去，那就别做了，我给你两万块，你别和我姐说就行。”

刘晨曦虽然穷，但却是一个心气很高的女人，她不想要毕大旺的钱，也不想因为两万块钱在毕大旺姐姐那里留下话柄，想着潘家园确实是行骗成风，稀里糊涂，顺理成章就答应了。

……

我听得眉头皱起，很明显刘晨曦是工具人，而且金绿猫眼也出现了，于是我问她：“毕大旺的朋友长什么样？”

“和我差不多大，三十岁左右一男的，眉清目秀，高鼻梁，像个明星似得，对了，他的头发是自来卷。”

眉清目秀像明星，头发又是自来卷，我心里一亮。没错的话，毕大旺的朋友就是猫眼男。

如果能确定刘晨曦口中的那个人就是猫眼男的话，我大概就可以是识局了。于是我和刘晨曦商量：“你现在找个地，等天亮了，我去拿一张画像，你看看是不是毕大旺的朋友。”

“我说住哪就住哪吗？”

“对！”

“行，你真的要帮我找杀害毕大旺的凶手吗？”

“毕大旺的死，我兄弟这边还有嫌疑呢？我应该算不上是帮忙，咱们之间应该叫合作关系。”

刘晨曦思考着，表情纠结，心里应该在挣扎。老铁想问被我拦住了，我示意老铁安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刘晨曦长长呼出一口气，竟然做了决定，她说：“我和你们一起找凶手，但我觉得凶手应该是大旺的姐夫，住在四合院里的那个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