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沈卿,还得你指挥、带着朕杀出去呢。”
等郑新策马先行后,朱由检转头看向沈从文,安抚着说道:
“无须因为顾忌朕的安危就束手束脚,大明就没有提不动刀的天子,朕的战力,或许不比沈卿差呢。”
说着,朱由检抬手举枪,瞄准十多步外墙根下一个盆栽青花瓷盆就是一枪。
“砰!”
做工精良之致、一眼看去仿佛有一股江南水乡气息扑面而来的青花瓷盆应声而碎,葱绿的常青松和黒褐的泥土散落一地。
“兵仗局的新玩意,可惜没来得及大量制造就出了这乱子,有这等犀利之兵在手,沈卿可相信朕的战力了?”
朱由检晃了晃手中的格洛克17。
不展示下自己的战力,沈从文终归是不会放心的。
兵仗局是内府二十四衙门之一,专营制造宫中所用的军用器械、零用铁器等物件,用来掩饰这把枪的来路最为合适不过。
“陛下神勇、臣佩服!但刀兵无眼、还请陛下万分小心,务必紧随在臣的身后,不可冒进。”
沈从文点了点头,认可了朱由检的决策,但还是不忘再次叮嘱。
朱由检的话,让沈从文认识到了自己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放在平时,把皇帝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非但不是过,还是一件能简在帝心的大功之事。
但在现在这个时候,陛下说的对,自己的确因为过于担忧陛下的安危而束手束脚了,一鼓作气的一起杀出去,的确是成功率最高的法子!
“放心,朕心中有数。”
“好,那咱们要加快速度了,但愿郑新速度够快、东直门那已经准备好了,驾!”
“驾!”
等朱由检一行人赶到东直门的时候,才发现这时候的东直门,何止是激战正酣这么简单。
除了扶摇而起的硝烟外,城头上甚至已经能看到闯军的旗帜和尸体,墙上墙下也随处可见受伤的京营官兵。
可见,闯军已经起码一次打上了城头。
好在驻守在这里的京营官兵战力和士气都还尚可、守住了东直门,不然朱由检一行人的退路或就将在此告罄!
“陛下,东直门的守军正在整备兵马,稍待即可随陛下杀出城了。”
刚接近东直门,先行赶来安排的总旗郑新便拍马迎了上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三名顶盔贯甲、一身戎装,看着就英武雄伟的大明京营武将。
“臣五军营参将侯永昌、拜见陛下。”
“臣三千营千总叶建本、拜见陛下。”
“臣神机营把总邱正、拜见陛下。”
“陛下龙体安康,实在是太好了,真乃大明之幸、苍天之幸啊......”
三名武将一齐跪倒在朱由检的马前,以头抢地、痛哭不已。
情之真、意之切,让高坐马上的朱由检的鼻眼又是一酸。
但这时候不是悲愤的时候,前有阻敌后有追兵,该争分夺秒才是。
朱由检忍着对这些臣子的感激和关心,抬手虚扶,对着相貌端庄威武、有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唇边的短须修剪的整整齐齐的五军营参将侯永昌说道:
“平身,侯卿,准备的如何了?”
“陛下放心,马上就可以准备好了,臣尽遣东直门骑兵,约有三百余骑,可护陛下杀出重围;臣还遣人往临近的安定门、朝阳门送信去了,若是二门还未陷落的话,当可再有数百骑追随陛下东狩!”
一阵甲叶交响中,侯永昌三人站起身,抱拳行礼、回答了朱由检的问询。
“嗯?东直门只有三百余骑吗?”
听完侯永昌的汇报后,朱由检皱了皱眉。
还以为能在东直门汇合大几百骑、凑个千余人的骑兵队伍,一举冲出闯军的包围圈呢,看来还是自己太乐观了。
不过想来也是。
关外建奴肆虐、关内匪患横行,京营早就被调派的差不多了,连自己辛苦组建的勇卫营都派出去剿匪了,京城内还能有多少兵马呢?
能有这几百骑,已经是因为这是维持京城防卫的最低限度了,不然这几百骑都不一定会有。
“臣罪该万死!确是只有三百余骑......”
看着朱由检脸色的变化,前一息还沉浸在得见陛下的喜悦之中的侯永昌心中顿时一慌,再次跪倒、忐忑不安的硬着头皮回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将也无法撒豆成兵。
虽然东直门守军拢一拢还有千余,但骑兵真就只有三百余。
原本是多些的,但这些年到处都是战乱,京营也有不少被外派去作战了,不然重如东直门,也不会才千余人防守。
“平身吧,朕并无责备你们的意思。那安定、朝阳两门的骑兵,要多久才能赶来汇合?”
“等不及安定、朝阳两门的骑兵赶来汇合了...”
“安定、朝阳两门是否陷落目前还未知,北安门也必然支撑不了多久,陛下当速速出城才是,臣已让信使传话,安定、朝阳两门若有兵马可追随陛下,自会出城、往山海关方向追随寻而去!”
再次起身的侯永昌言辞恳切、语速极快的说道。
心中的焦急、溢于言表。
打前阵的卢粤诚带来了陛下要从东直门突围的消息,也一并带来了张庆宇领着一旗人、紧闭北安门断后的决死之举。
所以侯永昌知道,北安门撑不了太久,刘宗敏很快就会追上来。
“如此么...好!侯卿不与朕一同出城吗?”
侯永昌说的很有道理,朱由检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但已有前车之鉴的朱由检,还是从侯永昌的话里听出了玄机,紧着眉看向了侯永昌。
“臣就不去了,臣和刘宗敏有深仇大恨,该到了要清算的时候了,除了骑兵外、东直门这还有数百步卒呢,臣领着他们,落一落刘宗敏的威风、清一清和他的旧账。”
侯永昌笑了笑,装作轻松的说道。
“侯卿...”
朱由检心头一悸、鼻翼又是一酸。
他如何不知,这哪是什么深仇大恨?这是又一位张庆宇啊!
又一个为自己、为大明江山社稷而甘愿赴死的武将!
“陛下,无需多说了,兵马准备好了,请速速出城吧!叶千总和邱把总,会护着陛下平安到达山海关的!”
朱由检想说些什么,却被侯永昌打断。
一挥手,叶建本和邱正已然翻身上马。
且在东直门左侧的城墙下,已经有黑压压的一片骑兵骑坐在了马背上,正默默的注视着这边。
显然,在朱由检到达前,东直门这边,已经达成了谁留谁走、谁死谁生的决议......
“陛下,一定要平安到达、一定要再打回来!”
甲叶哗响之间,侯永昌再次跪倒、深深叩首,对朱由检、对这个他效忠了十几年的大明皇帝陛下,行最后的一次大礼。
“陛下,一定要平安到达、一定要再打回来!”
东直门城上城下,数百步卒也跟着跪倒在地,对骑在战马上的朱由检深深叩首,跟在侯永昌之后、高呼着心中对皇帝的期许。
“开城门!走!”
随后,不等只来得及环顾了一圈跪倒的军士、都没来得及记下几张面孔、说上几句话的朱由检做出更多的回应,侯永昌已经振臂下达了军令。
“儿郎们,建功立业、当在此时,随我杀敌!”
城门开启的隆隆声中,三千营千总叶建本、一名三十出头的俊朗汉子,利索的翻身上马。
只见他一手执缰、一手长矛,振臂高呼着。
“杀敌、杀敌、杀敌!”
严阵以待的三百余骑、也随之高举起自己的兵刃,振臂高呼。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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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军制极为复杂且缺乏权威的论据。
单是军制上就有卫所军、营兵两大类,且不同的时期编制上又有不同的细则,尤其是明末更是如此,我也是一边在写一边在查阅资料、在学习、在修改。
这里取的是百度百科上一个相对完整、权威的说法,若是有错,大家也求同存异、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