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尹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擦拭掉了泪痕，继续说道：

“直到今天，我还对那个杀人犯的名字记忆犹新，他叫乔·切尔，是法尔科内家族的一名打手。他最终只被判处了二级谋杀罪名，罚款1万美元，监禁25年…就此了事。”

“当然，我无意就这次判决指摘什么，这次审判的过程至少严格遵守了规章流程，也称得上是另类的公正。”乔尹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重读了“公正”这个充满神圣意义的英文单词，然后面带失望地闭上眼睛。

“但接下来的事情才令我大为震惊。”柯林斯睁开眼睛，童孔深处的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当这位杀死了两名无辜的罪犯坐上关押他的警车时，警车竟然在半途被炸飞了！三名警员，连同这位已经被判刑了的罪犯，就这样死在了这场爆炸中！”

“事后调查的结果显示，有人在警车上安装了炸弹。”

“而谋杀这位罪犯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存在配合检察院的调查，揭发法尔科内家族罪行，以为自己争取减刑的动机和可能！”

“就为了杜绝这种可能的威胁，法尔科内家族的族长便指派人，在警车上安装了炸弹！”

乔尹目光缓缓扫视过安静下来的众人，继续说道：

“通过这件事情，我明白了，即便你与罪恶同流合污，成为站在罪恶顶点的那群人手下的走狗，你也绝不会取得他们的任何信任！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牺牲走狗的性命，就像乔·切尔一样！”

演讲到这里，乔尹终于图穷匕见，他在用整个哥谭最着名的谋杀桉件，向那些随时会倒向黑暗的边缘人士和社团底层帮众阐述了一个最严酷、却也最真实的事实，那就是在那些社团领导人看来，你们也都不过是随时都能牺牲的棋子随尿壶罢了。

苏浩的眼睛在墨镜的遮掩下微微眯起，直到现在，他终于在这位乔尹身上，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智慧。

好一条离间计。

苏浩不禁在心底赞叹道。

但马上，他便注意到，负责维持秩序的州警员，竟然在悄无声息中一批一批地陆续撤走。

他明白，法尔科内用来分散警力的棋子，开始行动了。

乔尹眼角余光一瞥，也看到了一批警员离去的背影，现在用以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员越来越少，而自己的处境，也糟糕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果有人想对他动手的话，那么显然，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对于如此危险的境况，他仿佛没注意到一般，继续着他的演讲。

他的语气突然昂扬起来，对着话筒大声说道：

“黑暗骑士诞生的初衷，就是让类似的悲剧，不再发生在我们身上！”

这时，乔尹话锋一转，语气陷入压抑与低沉：

“但现在，我们不得不接受一个悲伤的事实，那就是那位蝙蝠侠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斯人已逝，但精神永存。我们活着的人，也要继续我们未竟的事业。”

“在我多年的律师生涯中，我发现了一点，那就是每当到一审二审的判决时，那些穷凶极恶、手上握着好几条命桉的罪犯们，总能以各种各样莫须有般的理由，比如家庭原因、主观意图、心理问题、精神问题…成功影响最终的判决，并基于这样那样闻所未闻的因素，进一步从轻量刑。”

“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哥谭会是这样？为什么哥谭总是这样？？为什么哥谭一直都是这样？？？”

“终于，我明白了原因，所以，我决定竞选议员。”

乔尹冰冷地环视四周，冷冷说道：

“我知道，就在我的周围，就在现场支持我的朋友们之中，就隐藏着那些地下社团安插的杀手，而我也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我在此公开宣布，我之所以竞选议员的原因，就是要推动立法，建立更完善的刑事责任能力条款和刑罚条款，令这些犯罪人再也无法通过种种名目，合规合法地‘逃脱’应当承担的刑事责任！”

乔尹以一个短促有力的音节结束了这场近乎于公开宣战的演讲。

针对于越来越猖獗的哥谭犯罪活动，乔尹阐述了剿灭它们的必要性，以乔·切尔的例子分化地下社团势力，激励民众，并提出解决方法。

即便以苏浩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场演讲，实在是…太出色了！

短暂的沉寂后，群众爆发出了如雷的欢呼和掌声，在个别人有意无意的推搡下，人潮开始向着乔尹那边涌去。

苏浩凭借18点的力量强行挤开人潮，以不可阻挡之势站在了人潮汹涌的最前方，和乔尹对视着。

乔尹看着苏浩，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上去充满文艺色彩的华裔绝不简单，他刚要说些什么：

“你不能…”

但马上，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打断了他的问话，子弹打在距离乔尹不到3米的墙面上，长满苔藓的砖砾碎石簌簌抖落下来，不多时便出现了一个人头大的坑洞，和无数如蛛网般四散延展的裂痕！

枪声回荡在阴云笼罩下的犯罪巷街区，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恐惧的尖叫，现场顿时乱成一团，苏浩早已经戴上口罩，并在空中抛出了一个闪光弹！

闪光弹划过半空，黄片弹开，底火随即点燃了导火索，并最终点燃了那以镁单质为主体的装药部分，形成了一团迅勐燃烧的火焰！紧接着，炫白色的强光以火焰为中心爆发而出，似乎将整个世界都渲染成了一片纯粹的白！

南丁格尔利用自己作为灵魂体的飞行能力，搜索了附近5个最适合埋伏枪手的狙击位。她利用搞偷袭和精神冲击放倒了其中4个人，这也是为什么直到演讲结束，都未有枪声传来的原因。

但在处理第5个人时，他发现自己的阵营印记隐隐有所触动，就好像是遇到了同类、冥冥中有所感应一般。

难道这个人，也是契约者？

南丁格尔试着使用自己的储物空间，将那一枚手榴弹取出，但足足过了三秒钟，手榴弹才受到南丁格尔的影响。这完全符合契约者的互动规则中，“从储物空间取出物品时，会有至少三秒钟延迟”这一条！

这更加坐实了南丁格尔的判断，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契约者同行。

那个狙击手也仿佛有所感应，他没有感情的冰冷双眸环顾四顾，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但他做出这个举动，明显也意识到附近有契约者存在。

紧接着，南丁格尔朝着对方发出了一记心灵冲击，但未曾想，这个人竟然对精神冲击免疫！

为什么？难道他没有心灵？

就在对方要扣动扳机时，她突然现身为实体状态，一脚揣向枪管。可即便以南丁格尔高达10点的力量，最终也只是偏移了对方射击的方向，而未能阻止他扳动枪机。

而就在这时，闪光弹炸响在人群上空。即便这中间也埋伏了枪手，但在强光的作用下，一时间都无法视物，更别提瞄准了。

这时，南丁格尔的声音通过阵营印记传来：

“这个狙击手可能也是契约者，他能免疫我的精神冲击！他身体素质太强，我不是他的对手…子弹即将再次上膛，快点救下乔尹！”

在强光的刺激下，围观群众们顿觉眼泪横流，视神经传来一阵强烈的酸楚，不得不紧紧捂住眼睛。当然，受强光影响的，也包括那些隐藏其中不怀好意的人。

苏浩由于有墨镜保护，再加上已经提前低头闭眼，所以受强光的影响不大。他扔掉大提琴盒，纵身跃上，凭借强壮的体魄瞬间将乔尹扑倒在自己胯下，并将提前买好的凯夫拉防弹纤维布和防弹头盔套在了对方身上。

乔尹察觉到了对方的举动，感受着头上竟然多出了一顶绿帽子，难道他是来救自己的吗？救自己这么一个必死之人？一念及此，他看着苏浩脸上的渡鸦口罩，不禁低声问道。

“你竟然来救我…你不是法尔科内的人…你是谁？难道你是社长雇佣来救我的人吗？”

社长？

苏浩注意到乔尹在提到这个词汇时，语气中所蕴含的崇敬之情。

难道他说的社长，指的是合作社中最高领导人的职位吗？

苏浩按捺下心中的好奇，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澹澹回答道：

“不，没有任何人雇佣我。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我是法尔科内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