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创大概经历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才算结束,护士们重新给黄小平上好药,做了包扎,但还是不能正常放置在床上,需要悬空让空气流通,防止进一步的溃烂和压迫造成的持续出血,
临走时还叮嘱我们,要多帮黄小平翻身,不能让他长时间以平躺的姿势睡着,他屁股上的组织也是十分脆弱的,要保持干燥、多清理。
听得我一阵无语,这是要我们服侍他呀。
护士走了,我们也站得累了,想要坐下继续吃饭,可是打开吃了一半的饭,盖浇饭的酱汁已经和饭充分的搅拌在一起了,看上去暗红色一团,想到刚才黄小平大腿上的情况,我一下反胃起来,再加上之前已经吃下去的几块肉,更是觉得酸水直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睿和杨光涛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端起吃了一半的饭,看了看就又放下了,提不起一点食欲,特别是王睿的那一份饭,他刚才是没有盖盖子的,就这样敞开放着......他居然端起来扒了一口到嘴里,才想起来恶心,我都快吐了。
“你们你去帮他吃一下饭吧”杨光涛揉揉脸,有些愁眉不展。
王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黄小平,一只手被拷在病床上,另一只手插着针头在输液,自作聪明的说:“床上有餐板,我把他左手的手铐打开让他自己吃吧。”
说着王睿就要去找手铐的钥匙。
杨光涛没好气的制止了:“这离所就医本身就是一个高危环节,身处在这样一个开放式的环境中,有太多我们掌控不了的因素。”
“在监狱戒毒系统里,有太多这样的案例了,在医院里脱管失控,甚至伤害民警、医护人员的事情比比皆是,所以制度里明确规定,离所就医是要24小时佩戴好手铐和脚镣的。黄小平因为腿上伤口的特殊原因,已经没有让他佩戴脚镣了,现在你还想连手铐都取了?”
王睿不服气的撇撇嘴,嘟囔道:“能出什么事,就他这个腿,他还能跑了不成。”
声音虽小,但在这本就不大的病房里,我们都听得真切。杨光涛皱起了眉头,正要继续说教一番,我赶紧跑过去打圆场,“先看看怎么帮他吃吧,把餐板搭起来。”
我一边说一边就动手支起病床中间的餐板,其实我的想法和王睿是一样的,就黄小平这个样子了,难度他还能在外面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
但我不会像王睿那样没脑子,既然是规定,照着执行就可以了,而且杨光涛这个时候明显再为黄小平的事情伤脑筋呢,就不要再去为这些事情较劲了。
可是餐板搭起来后,我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弄了,王睿也看着我,不耐烦的问:“难道要我们一口一口喂他吃?”
黄小平夹在中间,有些怯怯的说:“警官,我右手能用,帮我理一下线就行。”
王睿看一眼黄小平,好像用眼神在说“算你识相”。有些粗暴的帮他拉了拉输液的管子,就把稀饭给放在了餐板上,打算不管了。
我看着几乎是平躺在床上的黄小平,怎么可能够得到自己喂自己稀饭,我叹一口气,走到床尾帮他把床头升到最高,又把刚刚丢在一边的被子拿过来折叠了几下,让他垫在身子下面。
这样他就差不多和坐着一样了,但看他伸手舀稀饭送到自己嘴里,还是有些困难。
王睿看他舀了第一口成功的放在了嘴里,就头也不回的到位置上坐下了,嘴里还骂着:“我老爸生病我都没这样服侍过他,现在倒好,还要服侍一个戒毒人员。”
黄小平尴尬的头也不敢抬,慢悠悠舀着稀饭往嘴里塞。
听王睿这么说,我也有些恍惚,在上大学的时候,父亲生病很严重,一个人到省城去治病,我也没有在父亲生边照顾过他。
他就这样一个人,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轻轻叹一声气,还好一切都过去了,父亲挺过来了。
想到这些,我看向黄小平的眼神里也更多了一些同情,顺手把杨光涛带的牛奶也插上吸管给他放在桌子上。
没吃几口呢,黄小平脸色有些难看,偷偷看了我们几眼。
杨光涛注意到了黄小平的神态,“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说。”
“杨大队,我......我.....”黄小平支支吾吾的,原本因为失血和疼痛有些发白的脸,也逐渐涨红。
王睿不耐烦了,直接就骂道:“你什么是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拉肚子,有些憋不住了。”黄小平声音弱了下去,但头上的汗已经看得见了。
“我操,你故意的是吧?你是猪啊,吃了就拉!你昨天不是才拉过吗,拉个屎把自己拉进了医院。”王睿都炸了,一下子站起来指着黄小平就骂开了。
黄小平眼神躲闪,脸都红到了耳根。看得出来应该是真的拉肚子。
“帮他弄一下吧”杨光涛也有些无奈。
王睿回过头来看着杨光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吧,伺候他吃饭就算了,还要给他端屎盆啊?就不能请个护工吗?”
“这钱谁出?责任谁当?”杨光涛看也不看王睿,开始自己带一次性手套,看样子是打算自己上手了。
王睿明显一噎,没有勇气说“我出钱”的话,但也并没有打算动手。
我一看杨光涛要自己动手,这怎么行呢!“杨大队,我来吧,我来。”说着就接过了杨光涛手里的一次性手套。
可是带好手套看着双腿都悬空吊着的黄小平,从来没有服侍过病人的我也犯难了。这要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