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寝室,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大家连抱怨的话都懒得说了,争分夺秒的上床睡觉。
一大早,我和王睿就跟着杨光涛来看何兴成的情况。
新的一天是生产日。除了陈友和另一个值守夜班的戒员在补休,队里就只剩下留在软包房里的何兴成了。其他戒员还是按部就班的到习艺车间进行生产。
今天正好是吴云在留队值守。
“吴哥,叔叔情况好些了吗?”一见面杨光涛先是问起了吴云父亲的情况。
听说吴云的父亲病了很长时间了,胆结石,但是人老了,身体情况不允许马上手术,不手术又不行,住院调理了很久,前不久才准备开始手术。
吴云也为此请了假,但是单位又遇上投毒的事情,不得不赶回来支援。
就在我们来到的第二天,就是吴云父亲要动手术的日子,他硬是坚持所有戒毒人员都收回队内了,才赶到医院。
“手术还算顺利,在住院恢复。”吴云今天脸色明显好得多,说话都带上了笑意。
杨光涛点点头,看了看监控显示上放到最大化的软包房画面,何兴成穿着约束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情况怎么样?”
吴云整理着值班室里的各种表册,边回答道:“说是昨天夜里又闹腾了一次,让陈友给镇住了,后面就没声音了,一直在自言自语,一夜没睡。”
“没解开过?”杨光涛直起身,摸着下巴问道。
吴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才绑了一夜,也就七八个小时,夜班民警也累......”
“这样不行,两个小时就得解开一次,绑出问题了怎么办?”杨光涛不等吴云说完,撂下这么一句,带着我们就了进软包房。
此时的何兴成,嘴唇干裂、满眼血丝,看上去要更加憔悴了。但是通过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应该是清醒了的,因为我在他眼神里,又看到才来时候那种害怕和躲闪了。
杨光涛也将情况看在眼里,让我们给他先解开。
听着何兴成肚子咕咕叫,却不敢跟我们说饿,说要吃东西的话,我们更加确定,他现在脑子是清醒的了。
我给拿来了面包和水,这次只敢拿了一个,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为上夜班的民警准备的。
杨光涛正在问何兴成话呢,“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何兴成缩在角落,楚楚可怜的样子,哪里还有昨天夜里癫狂的状态。
看他不说话,王睿又凶上了,“哑巴了!杨大队问你话呢!”说着作势就要打。
何兴成连忙开口说:“只记得特别烦躁,脑袋一直嗡嗡的响,很累但就是没有睡意。”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杨光涛上下打量着何兴成,又问道。
“......”
何兴成像是在感受一样,咽了咽口水,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说,“就是头疼的厉害,还有......”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杨光涛,得到同意,我才把面包和水递给了何兴成。
“哪里不舒服就跟警官打报告。”杨光涛叮嘱了一句,起身就要带着我们走。
王睿踢了踢地上的约束服,“不穿了?”
“再说吧。”杨光涛叹了口气,应该是看情况还不错,打算再观察观察。
王睿看了我一眼,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约束服,然后一溜烟的抢先往外走。
我气得心里直骂娘,这货是一点脏活也不想干。不过想想每次最倒霉的都是他,我心里也就平衡了。
收拾了约束服,锁上了软包房的门,我这才回到值班室。
“现在脑子是清醒的,观察观察再说吧,状态稳定的话,明天可以带出去训练了。”一进值班室,就听到杨光涛在和吴云说何兴成的情况。
吴云只是静静的听着,也不回话。
杨光涛又接着说:“吴哥,他们两个就麻烦你了,管教业务你最熟悉,连我都是向你请教。”
杨光涛这说的是我和王睿,相当于是给我们指派一个学业务的师傅。
吴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着杨光涛就要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朝着杨光涛说道:“杨大队,业务工作我带他们,可是这管人.......现在这套我不会,我教不了。”
杨光涛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说:“现学业务吧。”
等杨光涛走了,吴云让我们先坐,给我们讲讲要学的东西。
“以前警察定的规矩,就是监管场所的规矩,下面的人都认这个理,犯错就要挨打,民警说的就是圣旨,管理虽然粗暴,但几十年也顺风顺水。”吴云看着监控,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以前还是劳教的时候,劳教人员多是一些小偷小摸、打架斗殴、坑蒙拐骗之类的人,虽然说不上是大奸大恶,但也算是社会毒瘤。”
“这样的人本身就是浑赖蛮横,再加上劳动教养的时间也多是一到两年,管理起来十分头疼。聪明点的人一来就装孙子,咬咬牙一年也就熬出去了;可就有犯浑的,软硬不吃、不好好改造的,就跟你对着来。”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警察,警察就要有绝对的权威,哪能让他们来到了劳教所还无法无天?那就得想办法收拾......”吴云说道这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收回目光,看着我们,“现在要我们跟这些地痞流氓讲道理?他们不会觉得你善良,只会觉得这个管教软弱好欺负,一次次得寸进尺,现在所谓的司法警察已经弱势到一定程度了,不知道未来这所谓的管教的脸面要靠谁来维护!”
吴云说完,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郭震生也和我们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还讲过一个他父母单位的奇葩事。
值班的监区民警上报,说是监区里出人命了,慌慌张张把消息报了上去。上边领导以为是犯人死在监区了,大车小车的人往监区赶,到半路接到电话,说没事,死得是警察。然后领导们又折返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