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拖着胡其权完全出了2号宿舍,老吴才一把关上了2号宿舍的门。
楼道里还充斥着其他民警的叫骂声,更多的人也冲了进来,我已经顾不上其他,蹲下身子去,想要解开胡其权脖子上的绷带。
勒的太死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但是现在被拧成一股的绷带几乎要嵌到胡其权脖子的肉里了,接头的地方也不是一个结或者有伸出来的线头。
老吴也跪在胡其权旁边,尝试了两下,然后起身就跑出去了。
我还低着头尝试着,可不管我怎么去拉,只感觉绷带越拉越紧。
没过几秒,老吴又跑回来,一把推开了我,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掰着胡其权的脖子想往绷带里面***。
可是绷带和肉紧紧的连在一起,甚至绷带两边都是勒得凸起来的肉,尝试了一下,才硬生生把剪刀插了进去,甚至划伤了胡其权的皮肤。
解开了胡其权的脖子上的绷带,老吴立马掐开了他的嘴,然后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做起了心肺复苏。
我被老吴推到在地上,看着老吴一下一下的按压着胡其权的胸口,然后拈着胡其权的鼻子做人工呼吸。
很快杨光涛也来了,还有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的黄科长。
跑到我们面前的时候,黄科长已经是气喘吁吁,他趴在地上,探了探胡其权的鼻息,然后用手电去照瞳孔。期间老吴也并没有停止心肺复苏的动作。
杨光涛把我扶了起来,“怎么回事?”
看着同样衣服凌乱,气喘吁吁的杨光涛,我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我却快要记不清刚才事情发生的经过,“我.....他.....”
看着我结结巴巴,杨光涛眉毛拧作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杨光涛他们都来了,我却更加的心慌了,再加上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浆糊,竟然是话也说不出来了,我自己也觉得着急,只感觉眼睛里升起一团水雾,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又要死在我面前吗?
脑海里不断闪过很多年前的记忆,已经记不清楚模糊的样貌,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不知所措的蜷缩在角落。
“别怕别怕”,杨光涛走过来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我赶紧猛吸了几下,止住了要脱框而出的眼泪,我是人民警察,不能丢人!
杨光涛也没有在这边逗留,有黄科长在,他帮不上什么忙,径直朝着过道后面就去了,那边还在吵吵着什么。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稳定下心神的我,才完全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胡其权自杀了!用我给他的纱布拧成了绳子,
胡其权是我主管宿舍的戒毒人员,也正好是我值班的时候。
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受到牵连。
救护车的警笛彻底打破了强戒五所宁静的夜,整个管理区里所有的探灯都被打开了,宿舍楼、操场、习艺车间、教学楼,被灯光照得宛如白昼。
所有人都来,住在单位的新民警,王东、余磊......
宋所长也来了。
胡其权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黄科长还趴在胡其权的身上做着心肺复苏。
一大队其他宿舍的戒毒人员,全都被喊了起来,楼道里几乎站满了赶过来支援的民警。王东指挥着民警们一间一间宿舍的打开铁门,三四个民警一起进去训话。
虽然所有戒毒人员都已经抱着头蹲在了床边上,但是只要是被认出来刚才起哄乱喊的人,都会不由分说的挨上一脚,甚至用伸缩警棍朝着肉多的地方就是结结实实的一下。
被打的人虽然吃痛,但却哼都不敢哼一声。
刚刚起哄的有多嚣张,现在被收拾的就有多狼狈。
整顿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而宋所长那边已经在值班室看2号宿舍的录像回放了。
等王东带着人整顿完了全部的宿舍,还在过道里安排了几个民警巡视,才重新锁闭了宿舍门,关灯让戒毒人员继续睡觉。
宋所长板着脸,愁眉紧锁,杨光涛陪在宋所长的身后,也是面结寒霜,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王东整顿完毕,朝值班室走来,宋所长才冷冷的开口说话:“一大队民警留下,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
杨光涛轻轻点点头,走出值班室来感谢着来支援的民警,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很快人就散了,只剩下一大队的民警。
陈科、朱杰、郭震生、王睿......
全都在这里了,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但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好不了。
“这是哪里来的?”宋所长捡起摆在桌子上那截纱布,正是刚刚从胡其权的脖子上剪下来的。
大家互相交换着眼神,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心虚的心跳加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手不停的搓着警裤,努力的回想着,给胡其权纱布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王东!我问你,这是哪里来的!”宋所长的声音徒然变大,几乎是吼出来的。
站在值班室外的王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拧着眉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应该只有黄科长那边才有......”
“啪”
宋所长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瓷杯子就重重的摔着了没人站的一面墙上,瓷片溅了一地。
“你们在干什么?!”
所有人都沉默着,宋所长的目光如刀刻一般,从大家的身上扫过。
“你们就是这样做工作的?!思想动态分析呢?研判呢?要是这个人真死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脱衣服!”宋所长“啪啪啪”的用手拍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拍在我的胸口上。
“报告......是我.....是我给胡其权拿的纱布。”我上前一小步,声音颤抖的说到。只觉得胸口压抑的喘不上气,脸上也是烧的厉害,四肢却是冰凉凉的麻木。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就好像是一束束电流打在我的脸上,只觉得连头发丝里都在冒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