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院内围满了人,所有人都在为下毒一事七嘴八舌。
巍烈躺缩在老夫人怀中,嘴唇泛白眼白血丝,“奶奶,倒地是谁要害烈儿。”
老夫人轻排他的背,慈祥道:“不怕,有奶奶在,定给你查出凶手。”
老夫人这次有了霸气,不再向以往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问徐府后厨的掌事嬷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毒呢。”
后厨嬷嬷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回禀老夫人,老奴下去带人查验过了。今日的饭菜都无毒,可能是有人在最好的饭菜里下的毒。”
“那是谁?”
后厨嬷嬷指了指王晴,“是王使女。”
王晴没有表现出慌张,因为她确实今日要来给巍烈送饭,中间碰到了林嬷嬷,林嬷嬷非要来送。
王晴上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所做所闻都说的清清楚楚:“回禀老夫人,今日本来是我要来给六少爷送饭。走到一半路就碰到了林嬷嬷,她自己要揽这份工我也就只好作罢。”
一直站在一旁的马云烟早就不爽她了,这几日每日挨鞭刑十下,今儿个逮到机会不得好好借题发挥一下:“那说不定这毒是有人趁林嬷嬷拿走之前下的呢,如果林嬷嬷知道这饭菜有毒,怎么会去吃呢?”
王晴道:“马姨娘可有证据,这鞭刑还没挨够吗?诬陷朝廷女官,你还想日日再张嘴五十吗?”
“我有说是你下的吗?你这么急于辩解是什么意思?”马云烟身子明显站不稳,后背还疼,但还是让巍珃扶着她,不想在气势上输于王晴。
巍烈这时来了一句:“奶奶,或许不是饭菜有毒。因为我没有吃菜!”
站在人群后的玉敏明显有些漫不经心,七日前林嬷嬷告诉她巍烈吃下了有毒的粥,可今日死的人确实林嬷嬷。
巍烈用手指向桌上喝完的玉露瓶,“我和嬷嬷一起喝的这玉露,我就喝了一小口。嬷嬷把玉露全喝了,她就吐血而亡。”巍烈突然间抱着自己的头惊声尖叫。
巍沅过去摔碎瓶子,拿来银针一试,“是鹤顶红!”
在场人一闻是鹤顶红,都不敢信。徐府怎么会有这种毒药。
这玉露是老夫人赐的,有人敢借老夫人送的东西给自己的孙子下毒,这点万万不能忍。
老夫人拿起御赐的“凤棍”使劲往地上一敲,发出镇静周围的声音,所有人都瞄向老夫人,老夫人生气了,“给我下去查!查出来,今日我就先斩后奏了!”
玉敏被吓的倒退两步差点瘫倒下去,红蕊在后面扶住她,对她摇头小声道:“小姐,别怕,毒又不是咱们下的。”
王晴上前道:“老夫人,这徐府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不如查出来是谁直接就送往廷尉吧。”语毕,王晴对着在场所有人来了一句:“根据大蒋律法,下鹤顶红者即刻处死!”
玉敏知道自己下的是七日死而不是鹤顶红,她也没有鹤顶红。就怕老夫人这一大动干戈的搜阁,恐怕自己的药柜会被搜出来。
玉敏六神无主,想着该怎么应对。巍烈来了一句:“五姐,你怎么了?从你刚进门你就一句话没说。”
玉敏发愣了一下,“没有……我只是在想徐府怎么会有鹤顶红……”
半个时辰后嬷嬷们带着各院阁搜到的东西呈了上来,其中还包含了玉敏那些毒药瓶子,玉敏彻底魂飞魄散。
“回禀老夫人,这些都是在枇杷院搜到的。”
马云烟“啊”一声,“怎么可能!”
玉敏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这些药瓶怎么会跑到马云烟的院子里。
老夫人怒火中烧,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马云烟慌张道:“老……夫人。”
马云烟拿着凤棍往她膝盖上敲,她跪了下去。巍珃见状求饶:“奶奶,我娘根本不懂这些啊。”
王晴借机来一句:“不懂?方才还想把所有过错往我身上惹,证据这么多又说不懂了?”
“老夫人,我真的没有啊。”马云烟似明白了什么,起身冲向王晴:“是你这个贱人,你一来徐府就针对我,定是你陷害我!”马云烟撕扯起王晴的衣服。
“反了反了,你一个妾身敢打我朝廷女官。”
李清娴和巍沅拉开她们俩,李清娴用右手阻挡她,“二夫人,别对王使女动手,不然就罪加一等了。”
王晴被撕扯的头发散落,衣物烂缝,“今日杀你我誓不为人!”
巍珃过去拔刀相向双眼冒火:“你敢动我娘试试,我管你是不是太后举荐的人!”
王晴也不惧怕她,走到剑前,脖子靠近剑刃,“有本事你就一剑下来。”此时的秋香院已经乱做一团。
“巍珃,放下刀!”门外传来徐润的声音。
巍珃没有放下剑,火冒金星直视于王晴。“我说让你放下来,你聋了吗?”巍珃憋嘴不服气的收回了剑。
徐润上去低头哈腰地给赔不是:“王使女,是我教子无方。”
“老爷我是冤枉的,我没给烈儿下毒。”马云烟哭的梨花带雨。
徐润一脚踢开她,像是要脱开关系:“哼!没想到你这么毒!”
所有人都指认是马云烟所为,玉敏只好将计就计见状道:“奶奶,我记得这玉露好像就是二娘掌管后宅大权后,才赏赐给六弟的。”
老夫人:“云烟,以往你再怎么胡作非为,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下毒要害烈儿,这件事情我是万万不能忍的。”话语里透着失望,本想着让她去抗衡慕容玥,但她执掌大权成了第二个慕容玥。
“二娘居心叵测,让我与嬷嬷一同喝下这有毒的玉露。若不是嬷嬷喝的多,我只喝了半口,不然我跟嬷嬷都命丧黄泉,恐怕查都查不出来。”
徐润挥了挥手,马云烟和巍珃都被拉了下去,马云烟嘴里咒骂着那个陷害她的人。
王晴有些怀疑地望着巍烈,她预感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还有为什么林嬷嬷会喝下毒玉露。
“六少爷,恕我多问一句。林嬷嬷和你都是怎么喝下这有毒的玉露的?”
巍烈低着头,咬着手指:“林嬷嬷虽然给我送来山珍海味,可每次一来就借着大姐的名号不给我吃,她自己就座在那里吃。今晚我拿出玉露刚喝一口,林嬷嬷就来了,她抢过玉露一下子全喝完了。”
“你可有证据?”
巍烈把袖子上翻,一道道鞭子抽出的伤痕让所有人都吃惊。细皮嫩肉的胳膊被抽的一道道,“我不从,她就拿鞭子抽到我……”说的这巍烈又大哭了起来。
李清娴心疼了,上去说情:“王使女,这分明就是有人要杀害烈儿。烈儿这次命好,但不是每次都这么命好啊!”
王晴还想接着问下去,老夫人不想再听她在这唱独角戏,“王使女,别问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林嬷嬷已死你难不成还想问个死人吗?”
王晴明意,“是,妾身明白了。”走到门前她回望一眼,只发现巍烈对她回了一个深深的笑意。她知道这个徐巍烈是什么样的人,入府第一天都敢顶撞她,今日怎么又无缘无故的中毒。
“烈儿,好好休息,奶奶明日就找玉姝,解了你的禁足。”老夫人慈爱的抚摸他的脸,对老夫人来说这个家里她最爱的只有巍烈这孙子。她那日中毒后醒来后就听闻巍烈为她巡解药而伤,为了让人信他不惜自己也中毒。
所有人走后,巍烈的神情渐渐变了。他大可一开始借鹤顶红的瓶子来陷害徐玉敏,但徐玉敏聪慧,外貌脾性给他人伪装不像是心机深沉的女子。
还不如陷害马云烟。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让人记得深”,那就雪中送炭与马云烟联合。
他下了床打开窗户,已是开春虽然已晚一袭春风吹过他的面庞,他闭目养神感受着这春风,要开始了。从徐玉敏又想借林嬷嬷手给他下毒,他彻底明白了,毒蛇是救不活的。因都姓徐给留着颜面,可终究还是让他们来伤害自己……
从今晚开始,他要挨个复仇,徐玉姝、徐玉敏、慕容玥、徐巍铭……他们一个都别想逃,还有那个陷害他的凌齐钰。
半个时辰前,巍烈喝下两滴毒玉露,毒发坐在凳上呼喊着人。春言和封安分别去叫府医和通传老夫人。
三日前巍烈告诉巍禛让他这个时候来,巍禛急忙跑进阁里,看着地上七窍流血的林嬷嬷,和体虚面白的巍烈。
巍烈腹中绞痛吐出一滴血,捂着自己被毒刺激的胸口:“四哥……”
巍禛半跪下,吃惊为什么解禁足要这么做:“六弟,你傻啊。解禁足自己为什么要喝这毒玉露。”
巍烈摇头,他已经没有任何说废话的力气,从自己衣服里掏出鹤顶红的瓶子交给他:“把这藏在马云烟的院子里,叫人再去搜就好。”
巍禛接过瓶子,半信半疑:“你这么自戕身体,就是为了陷害马云烟?”
“陷害……她是表面,我有自己的计划……”又一滴血从口中流出,巍烈擦拭了下,推开巍禛:“我没事的四哥……照我说的做……”
巍禛拿着瓶子只好照做,离开后巍烈也因毒发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