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吹哨,将乔的手高高举起。
在那群平日里一起玩耍的小孩的簇拥下,乔第一次享受到了胜利带来的荣誉。
傍晚,沈嗣一行人与鲁塞尔一起为乔的胜利庆祝。
庆祝自然得有庆祝的不同,生活里的仪式感是非常重要的。
沈嗣在比赛结束后就去菜市场买了些鸡鸭鱼肉回来。
倒不是市场里没有别的更加昂贵豪华的大菜,而是沈嗣一身的厨艺都是在余晖村落和那里的村民学着的。
那里吃的最多的就是这些简单质朴的大菜,而沈嗣也有做好它们的自信。
因为东西比较多,庆祝的晚宴定在了乔的老房子里。
当沈嗣在厨房里不断翻炒,香味隔着老远传到了客厅里。
武祺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门口,她可爱地偏了偏头,笑眯眯地盯着沈嗣——手边的那盘菜。
沈嗣的余光瞥了她一眼,笑道,“再等等,还有两盘菜就开饭了。”
武祺一脸失落地离开了厨房,对着客厅的张墨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哈,看吧,说了沈嗣不会让你偷吃的。”
不多时,沈嗣端着最后两盘菜上了餐桌,大家也都在餐桌边坐下。
这场晚餐上,乔毫无疑问是最开心的,他的快乐也影响到了周围的其他人。
“王青大叔,你给我打造的装甲真是太好用了。”乔的嘴里塞着一块鸡肉,嘟囔着朝王青说道。
“哈哈哈哈,实用就好。”王青笑着喝了一口杯中酒。
餐桌边,武祺冒着星星眼,疯狂夹着碗里的菜,“沈嗣,你这手艺在哪里学的啊,下次传授给我呗。”
“额……以前的时候在别的地方和一个大厨学的。”
沈嗣有些汗颜,眼前的武祺和之前宇智波小鬼的模样可差别太大了。
“果然……吃是可以暴露本性的吗……”沈嗣在心里念叨着,默默吐槽。
晚餐的愉快时间飞快地过去了。
武祺吃人嘴短,主动和沈嗣一起收势饭桌上的残局。
张墨出去打了个电话,贫民区的势力太多,这些天他每天都要接好几个电话,时不时还要出去跑一趟。
王青走到了临时改造的书房里面,开始继续钻研坦博斯城的科技。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只有乔和鲁塞尔留在那里。
师徒二人相对而坐。
乔激动地对他说道,“我做到了,我亲手击败了他。”
那个折磨他数年,一直萦绕在他心里某一处的阴影终于像气球一样砰地破裂。
或许连乔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他,才算彻底释放了自己,迎来新生。
鲁塞尔微微颔首,不过他的表情不像乔那样兴奋,相反,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痛苦。
他自认为这份痛苦已经足够隐蔽,如果自己不提,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但乔还是看了出来,或许是因为12岁的小孩太善于观察,或许是几个月来乔在拳台上已经习惯了不停关注鲁塞尔的一举一动。
总之,乔收起笑意问道,“怎么了教练,你不开心吗?”
“哈哈哈哈,当然开心。”
鲁塞尔企图用高声大笑掩盖过去,但乔依然维持着那个询问的姿势,仿佛他不说乔就不会罢休。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鲁塞尔挥挥手,似乎想将心头萦绕的故事挥散。
良久,他长叹一口,仿佛认输般开口说道。
“乔,你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吗?”
“知道,狂狮鲁塞尔,第七届装甲重拳究极大赛冠军,从边缘区一跃而上,跨越到中央区的传奇人物。”
说话间,乔从餐桌上倒了两杯茶,将一杯递给了乔。
“边缘区的人是负担不起究极大赛的开销的,无论是寻找对手,装甲维修,还是比赛后的养护,都需要钱。”
鲁塞尔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我的父母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为了生活,投靠了猎手帮的老大。
老大看我打拳天赋不错,把我送到地下拳馆打拳。”
“哈哈哈哈,”说到这里,鲁塞尔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说是打拳,其实就是折磨,猎手帮的老大每年找几十个像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小孩扔进拳馆,只要有一个能混出样子,他就能赚到一大笔钱。”
“很巧的是,我的确在拳击上有相当出色的天赋,每过多久,在同年龄的比赛上我就难逢敌手。”
“猎手帮的老大见此,开始对我好生招待,将我送到了更加高级的拳馆学习装甲重拳。”
“我在那个时候意识到,我是一个天才。”
“任何对手在我的手上无法赢下第二局,只要一局,我一定可以看穿他们的所有招式,而他们的破绽就像路旁烂掉了电线杆一样扎眼。”
“随着时间过去,我在装甲重拳的舞台上一路高歌猛进,边缘区的地下拳场到处都是我的海报。”
“我沉醉在那样的生活里,享受永不休止的欢呼、源源不断的胜利,我认为我就是宙斯的神子,战神阿瑞斯的化身。”
“直到有一天,猎手帮老大找到我,他递给我一张报名表,上面印着几个大字,装甲重拳究极大赛。”
“我的自负让我目空一切,随手就参与这场大赛。”
“究极大赛是积分制的,每当你战胜一个选手,就会根据你们二人各自的排名为你增加积分。”
“而对于那些在上一届究极大赛有过成绩的人来说,他们的积分会在进行折损后继承下来。”
“我是卡着九月初最早的时间报名的,短短三个月内,我打了七场比赛,七战七胜。”
“我的排名在一路从三千之外来到了14名,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场变故发生了。”
鲁塞尔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当我在1月的第一场比赛结束时,猎手帮老大走了过来,他不是像往常一样数着钞票和我庆祝,而是和我道别。”
“他的身边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他对我说,这是希罗公司的老板诺伊曼,从今天起,由他接手我的拳赛。”
“我不知道猎手帮老大收了多少好处,但是从那时起,我明白了一件事,任何拳手最终的归宿只有一个——公司。”
鲁塞尔的语气在愤怒中涌现出潮水般的悲痛,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对面,乔的眼神里不再有喜悦,反而迷茫所掩盖。
厨房里,沈嗣和武祺小声嘀咕着,“原来是这样,依鲁塞尔对公司的厌恶来看,他在得到冠军之后,应该就提出了退役的打算吧。”
沈嗣点点头,“也正因如此,堂堂的究极大赛冠军,才会沦落到在边缘区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