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成了一块画板,扭曲,幽暗。
布鲁斯?韦恩感觉眼睛干涩得可怕,他在森寒风暴中抬头看着这一切。
如同大鱼浮出水面,一颗黑色的恒星天体在夜空高挂,不带来光明。
布鲁斯?韦恩怀疑自己看错了什么,下一刻,他感觉脑子痛得离谱,似乎有不同的记忆交错混乱。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蝙蝠战衣,已经磨损到了极点。
在他思考为何自己会在这里时,远方地平线尽头亮起红光。
两道热视线从那个方向穿透薄薄雾霭,擦着布鲁斯?韦恩的耳朵,尽没在他后方的黑暗中。
“啊!他在这,快逃,他在这!超人……”
那片黑暗中传来的声音让布鲁斯?韦恩只听到了恐惧。
热视线消失了大概三秒,接着以更加可怕的亮度,正在地平线尽头,仿佛世界的燃烬一般,蓄力着最大的伤害。
“不!你不是那种人!你救活我!你特么说话啊!你在干什么?”布鲁斯?韦恩在这一刻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他没法忍受这种怪异的世界和扭曲的氛围。
只有缺失生机的迷雾世界,对他而言太过孤单了,他一直以为自己习惯了这种感觉。
那道热视线这一次并没有短暂出现后就立即消失,而是三百六十度的横扫起来!
藏匿在这片晦暗雾霭中苟延残喘的幸存人类,接二连三的死在热视线中,死前哀声如在布鲁斯的耳侧。
为什么会这样?
布鲁斯抬头看向天空,整个世界最突兀的变化,就是黑色的太阳。
当他再次去看地平线时,是超人那凶狠的脸,贴着他的脸。
“你们可以抛弃我,我无怨无悔,可是你们抛弃了她……”
超人的双手固定住了布鲁斯的头,眼中的红光盛烈到极致!
“你在说什么……”
布鲁斯极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下一刻,热视线从超人眼中发出,穿透他的眼睛……
蝙蝠洞。
布鲁斯觉得头痛欲裂,该死的噩梦在摧残他的神经。
这个梦他已经做两遍了,每次超人都会说出那句关于抛弃超人,或者抛弃另一个人的话。
以布鲁斯的修养都没忍住,他拿起一个咖啡杯砸在地上,只是柔软昂贵的地毯让它并未破碎。
“我一定是想太多了。”
他如此自我安慰着。
可是心底终究埋下了,想要对超人出手的心思,他的信任很难获得……
一间潮湿,昏暗的地下室。
没有采光可言,墙上贴满了报纸和剪切成的字句。
诸如“超人就是悲剧”,“超人是灾难源头”,“超人会毁灭一切”的句子在这个房间贴得、写得到处都是。
这些句子压在新闻报道上。
那些新闻报道很多,可以看到其中一部分最早的标题。
“超人摇摇欲坠,守护着我们的世界”,“如诸神之战,大都会的灾难”,“韦恩企业向受难人群发放救济金,愿意为他们提供工作和住房”,“受难者纪念碑将与超人雕像共同建立在大都会中心”!
地下室的主人属于一个失去双腿的残疾者,他看着妻女的照片,呼吸声抽了两下。
他没有主动去接受政府和韦恩企业的接济,但韦恩企业的人刚刚来过,现在离开了,他们为他送来生活物资。
他打开一盒豌豆罐头,临近过期的食物风味很难称得上好。
他一勺一勺的舀进嘴里,他接下来要去做一件事,他需要体力。
带上工具,坐着轮椅,他撞开堆在地下室门前韦恩企业送来的生活物资,差点跌倒。
十几分钟后,他来到纪念碑前,手指触摸写着妻女名字的那里,想要笑,最后却是咬着牙无声哭起来。
擦拭眼泪,转动轮椅的那个瞬间,这个名叫沃莱士?弗农?基夫的家伙久违的感受到一丝温暖。
像是阳光打落在身上,像是家人陪伴在身边。
抬头,接近正午,大都会过会儿才会散去的雾霾里,阳光落下来。
沃莱士觉得自己感受到的不是那个。
就在这时,一枚圆滚滚的栗子来到他脚边,被他捡了起来。
他的女儿喜欢这种食物,尤其喜欢一个刺荚里只有一个的这种。
沃莱士的目光穿透人群,看向栗子滚来的方向。
他先是入目了一把椅子,接着才看到椅子上坐着的少年。
少年看着他,目光像是天穹俯视着凡尘上碌碌以求生的任何一个生灵。
沃莱士看着那个少年,莫名的感到心安,他把轮椅往少年那里推动。
温暖的阳光里似乎夹杂着微风,让他想起上一次和妻女去郊游时的情景,他还警告女儿不许她早恋。
就是那样的阳光与微风中,沃莱士的女儿捂着耳朵嚷嚷不听不听。
沃莱士感觉这个少年,似乎带着某种令他暴戾愤怒且仇恨的心平静下来的力量。
一个失去双腿的残疾人,主动向一个肢体健全的人靠近,这样的奇景却没人关注。
“您的栗子。”沃莱士感觉自己似乎在朝圣。
“你很喜欢它。”少年雪利看着这个悲伤的男人,对方的裤子上还残留着尿液。
“没错,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儿……”眼泪从鼻尖滑落,沃莱士不由双手合十,手心是那枚栗子。
他的脸埋在双臂间,向着眼前的人忏悔。
“那就收下吧,那本来就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礼物。”雪利一手支撑着下巴。
他的目光在这些来英雄公园扫墓的人身上扫过,只是眼底终究只余淡漠。
“感谢您……”沃莱士获得了心灵上的力量,这一刻他甚至感觉到了救赎,他有放弃自己冲动行为的想法。
沃莱士向雪利倾诉自己的矛盾心理。
他道:“请您告诉我,我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是否会让我下地狱,死后无法与妻女在天堂重逢?”
“你已经在地狱了。”雪利言简意赅。
“没错,我已经在地狱了……”沃莱士本以为,最初的那六个月里他已经哭够了,如今却是如此。
不知为何他感觉两只手,一大一小抚着他的背。
“你需要一片梨子吗?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拒绝了它,我觉得,你或许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