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榜?”
玉泽点头:“若我猜的不错,这古尸人皇放出僵尸来莒南县,是想找到封神榜重建天梯。”
“他怎么会知道封神榜下落?”沈冗不解。
“古尸人皇已是游尸,可出入阴阳两界。仙凡为阳界,冥为阴界。他想必是去了阴界,在那里找到了封神榜的下落。”
“在地府找封神榜下落?”沈冗挑眉。
玉泽颔首。
凡界有天梯供生者修仙飞升,阴界亦有天梯供亡者修仙飞升——死去的亡灵会被十殿阎罗论功德判轮回,功德至高者可被举荐从阴间飞升。
换而言之,地府和仙界是通的——不过知道的都是死了去地府的亡魂,所以阳间鲜为人知,但仍有传闻流露。
故凡界有的人不修仙但一生积攒功德,妄想死后也能成仙——至于成不成仙的,也只有那些故去之人才知道了。
“地府与仙界相通,地府也有一本天书唤作生死簿,可查亡者生前所有事。古尸人皇想必是去了阴间查看生死簿,所以知道了封神榜下落。”
“既然地府也有天梯,那为何他不从地府飞升,为何仙族不出手惩治他?”沈冗更加不解。
玉泽笑:“据说是因为地府的天梯不认可古尸人皇,觉得他人非人妖非妖,浑似个四不像,便不让他飞升。而凡界天梯能容纳所有生灵飞升,所以他才想着要用封神榜吧。”
至于为啥仙族不出手……
那是人家的实力太强了,仙族出手打不打得过且不说,凡是被他伤到的仙者,多是要被同化成僵尸的——人家毕竟是僵尸老祖,一口尸毒能化仙人万年功力。
仙族那帮老骨头贪生怕死,自然不愿意做出头鸟挨打。
沈冗:“……”
他请来的神祇都是仙族,仙族打不过那么他的法术等同无效——让他一个筑基期的初学者去打满级BOSS,确定不是去送人头吗。
还有……
沈冗压了压斗笠,漫不经心地问:“你怎知道这么多?”
玉泽眼皮子一跳,摸着鼻子讪讪道:“我以前在书上看到的,看到的。”
“古尸人皇可知我的存在?”
玉泽晓得沈冗是想问,那老家伙知不知道一个毛头小子能降服他,会不会出手先行镇压。
“他一直知道沈家小郎的存在,只是觉得沈家小郎修为低下,遂不屑出手。”
沈冗问明白了心中疑惑,遂不再搭理玉泽,扭头离开。
封神榜已经不见了,他又贴下了黄符,短期内莒南县将不会再有僵尸出没。
但也仅限于莒南县,其他地方仍有僵尸出没,他还得去驱赶僵尸。
玉泽见走得十分干脆的某人,忍不住叹气。
哎,又是被嫌弃的一天。
……
临淮郡,徐县。
清明将至,严生才敢悄悄地回家看一看。
破落的四方小院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媪,正哆哆嗦嗦地织着布。
旁边晒了一地的苞谷,黄澄澄的分外好看。
严生杵在篱笆小院的门口,躬着腰,透过缝隙往里面看了好大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阿母放心,待今日之后,我们家会不愁吃穿的。”他小声开口嘟囔着,朝着老媪的方向跪地拜了三拜,遂起身离开。
待这青年离开,老媪忽然扎破了手指。
她吮掉指尖溢出的血滴,蓦地抬头望向门口。
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大郎……”老媪喃喃。
入夜。
徐县外一片墓葬群,埋着的都是当地的达官贵族。
一个男子趁着夜色背着一把锄头走进墓地,拿出一张纸仔细看了片刻,抬头四下打量,最后盯上东南角那处墓地。
严生扛着锄头过去掘开坟墓,将里面的棺材扛出来小心翼翼放到一边。
因为天太黑,又是第一次做这事儿,严生有些害怕,便点了一盏油灯放在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生瞧见这棺材上横纵都画着墨线,在他方才搬出来的时候好像给蹭掉了一些。
那墨线散出一道金光,在严生擦了擦眼睛细细看过去时又很快消失。
眼花了吧。
一阵冷风吹来,吹得严生直起鸡皮疙瘩。
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严生从胸口拿出一只人偶,贴了一张字条在上面,随后小心翼翼地埋进棺材原先所在的墓坑中,又小心翼翼地填平了土地。
插上三支香拜了拜,严生回头看向这身后的棺材。
犹豫片刻,严生提着灯笼,将棺材推向了身后的山下。
只听山底传来一声闷响,很快又归于寂静。
做完一切,严生扔了锄头,提着灯心满意足地离开。
许是天公不作美,年轻人的归途中风雨大作。
一道惊雷从长夜滑过,突如其来的雷鸣惊得严生一个腿哆嗦,便摔进了旁边的山沟沟里。
他奋力爬起来,想着自己做的亏心事,便想快些离开。
年轻人心急间走得快了些,浑然不觉自己走进了一条从未踏足过的小路。
等他从滂沱大雨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绕回了方才的墓地。
严生面色一白,哆哆嗦嗦地朝着四方拜去——
“在下不忍家中老母忍饥挨饿,遂作此下下举,还望诸位见谅。在下飞黄腾达之日,必定多多烧些纸钱,诸位墓前必定香火不断……”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番话,天空里的雨似乎小了一些。
严生的心也慢慢安静下来。
此时的灯已经被雨水冲灭,严生只得摸着黑往山下走。
索性这次没有再走到歪路,只是路中竟不知几时多了一处宅院。
院子里灯火通明,像是在等人归家。
严生看着这宅院,一阵恍惚。
他不记得这里有院子呀。
是他记错了么。
在严生愣神之际,屋子里走出一个姑娘。
姑娘杏眼桃腮,打着伞眉眼弯弯地朝他走来:“敢问这位郎君,可曾见到小女兄长归来?”
严生被姑娘看得脸红心跳快,下意识摇摇头,结结巴巴地作揖:“在下……在下不曾认识姑娘兄长。”
那姑娘有些失落地垂了垂眼睫,忽然又抬头温声道:“外面雨大,郎君不妨入内避个雨?我家烧了热汤,刚好供郎君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