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中秋就是国庆，在节前两天的时候，部门已经有不少人精提前请假走了。

成佳忆正在加班，山竹过来找他。

“佳忆，你国庆期间有安排么？”

“暂时还没有。”

“公司今年有批补招人员，计划放在十一期间短训，然后放到全国的分子公司去交流实习两个月，然后回总部来让钱总、常总训个话，就正式定岗了。”

“补招人员，就是上次花姐那批体检异常的人？”

“嗯，最后只来了37个人。公司定在北郊宾馆培训，你方便去给我帮个忙么？”

“好嘞。”

北郊宾馆很远，离市区足足有四十里地，成佳忆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赶公交到北郊，晚上八点多再赶回来。

十月六日晚上，全部培训课程结束，第二天上午再有个考试就全部结业了。当天晚上八点，做完学员结业培训课后，山竹叫了两个学员，和成佳忆一起去北郊宾馆外吃烧烤。

这两个女学员，一个叫木子，一个叫凌菲。木子身材高挑，活泼好动，而凌菲则更像一个假小子，冷静稳重。从学员手册上可以看到，木子是南国人，将来准备到东方市人力资源部工作，而凌菲是海都人，则是要到海都的市场部来。两人都穿着磐石资本的T恤，特别是木子，傲人的身材一览无余。这哪是木子，分明是“木瓜”。

四人团团坐下，点了几十个串，要了四瓶啤酒。一个拍黄瓜，一个炒豆芽。

山竹指着木子对成佳忆说，

“佳忆，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她不是木子么？”

“废话。”

“山姐，还是我来自我介绍吧。”木子坐直了身体，大大方方地说，“成老师，我就是那个，那个你打电话复核体检结果的。”

“体检结果？那一批有五十人呢。你们不都是这一批次的么？”

“就是那个，那个生理期还没全好的那个。”对方有点不好意思。“佳忆，敬你，感谢你帮我，我才能进这家公司。”

“也没什么，你的综合条件是很好的，学历比同批同事高些，外在形象也好。”

“你还挺会说话的。刚开始我听见你打电话问生理期，我还差点骂流氓了，谁知道你一个大男人还干这事？”

“单位大姐家里有事，我帮个忙。”

“看来大家都有缘分，才能聚在一起。”山竹拿起酒杯，“来，我们一起走一个。”

肉串烤得很香，在炭火下滋滋地冒烟，四人撸着串，喝着啤酒，好不快活。就在这时。

“嘘”一阵刺耳的口哨声响起，原来是隔壁桌上四个黄毛刚刚吃完串，站起了身，其中一个黄毛看了一眼身材饱满的木子，不怀好意地盯着姑娘的胸部看，还吹了个口哨。

“流氓！”木子骂了一声。

“咦，你骂谁流氓呢？你再骂一声试试。”一个黄毛急眼了，冲了过来。

成佳忆一看，拎起一瓶啤酒就迎了上去，那黄毛以为他要拿啤酒瓶咂人，本能地歪了一下头。

“哥，几位哥，我女朋友不会说话，对不起，我代她向各位哥赔个不是，我罚一瓶。”成佳忆却不是上来打架的，只是仰起脖把这瓶啤酒给吹完了，中间，啤酒花从嘴角溢出来，流淌在他的脖颈间。

几个黄毛有点愣神，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另外，几个大哥的宵夜算我的。”成佳忆加了一句。

“嗯，这小子懂事，比你马子强多了。”一个黄毛迎过来，用手拍了拍成佳忆的右脸，唿哨一声，带着哥几个，走了。

气得两眼泪汪汪的木子要站起来骂，却被凌菲死死拉住。

“没骨气。”木子转过身，对成佳忆骂道。

“木子，你别这么说，咱们开开心心出来吃饭，犯不着和小流氓置气，不值当。”

“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吵一架，打一架，打输了也没关系，我就受不得委屈。”

“木子啊，人这一生要受的委屈多了去了，这些事都忍不下来，将来如何做人事工作？”山竹看着气呼呼的木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正色地说。

“嗯。”木子应了声，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

“佳忆，谢谢你。”凌菲端起了酒杯。成佳忆喝了一杯。

“佳忆，我也谢谢你。”山竹也端了起来，成佳忆又陪了一杯。

“那，还是应该谢谢你替我解围。”木子也算想通了，端起了酒杯。

连着三杯下肚，成佳忆头有点晕。一整天忙碌的培训组织，加上晚上的酒精作用，不胜酒力的成佳忆有点高了。

“佳忆，要不今晚你别赶回市区了，你就在宾馆住下来吧？”

“我，我今天没带身份证。”

“没事，你就找个学员宿舍住，看哪个学员和我挤下。”

吃完宵夜，晕头转向的成佳忆跟着三人回到北郊宾馆，找了个房间倒头便睡。

早上闹钟响了，成佳忆连忙起床，从衣柜里找了间睡衣套上，打开衣柜的那一瞬，他脸上有些发烧，里面挂着一溜女式内衣，清凉可人。还有一套红色的内衣，几无片缕。这是哪个学员啊，穿这么少的几块布？成佳忆暗笑一声，合上了门。

正在洗漱，响起了敲门声，是山竹的声音。

“佳忆，你起来了吗？”

“嗯，我起来了。”成佳忆一边刷着牙，一边打开了门，只见穿戴整齐的山竹和木子站在门外。

“哦，快请进。”

“呃，那你快洗，洗完你穿好衣服去楼下食堂吃早餐吧，我和山姐在房里先等会。”

“佳忆，这是木子的房间，她面霜和洗面奶在洗手间，你先弄吧。”

成佳忆一听，三下五除二弄完，先下了楼。

不一会儿，山竹和木子也来了。

“喂，成老师，你昨晚可是在我房间留宿，你今天考试要是不让我过，我就喊非礼。哈哈哈。”木子端了个盘，上面一个煎鸡蛋，一碗粥，一杯豆浆。

“啊，我，啥也没干啊，我一个人睡的。”成佳忆急了。

“那你还说我是你女朋友，为师不尊。”木子不依不挠。

“我，我。”成佳忆面红耳赤。

“好啦，你别逗他了。”山竹也端了个盘子，走过来说。“佳忆，你也不认真看看学员手册。人家木子是东方大学科班毕业的，要通过这培训考试，不跟玩似的。人家逗你的。别当真。不过话说回来，你昨晚英雄救美表现还不错哦。”

“哪里，应该的。我只是觉得为这点小事干仗不值当，何况，他们也只是逞口舌之利，并没有真正动手动脚。”

“嗯，这事就此打住，你们回公司也别提。毕竟我们培训期间出去喝酒，不是什么好事。”山竹认真地说，然后顿了顿，瞟了一眼成佳忆，“佳忆你也别让单位同事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单位同事知道？”木子问道。

“这成佳忆还是单身，要是突然冒出来个女朋友，怕引起大家误会。”山竹淡淡地说。

成佳忆知道，她是不想让周芷欣知道，也不解释，只是默默地喝粥。

中午，结业考试结束，学员们陆续离开，只有凌菲和木子没有走。

“木子，你下午几点飞机？”成佳忆问道。

“哦，下午三点，我去南国公司交流，之后可能是十二月底或是是一月初再回海都来和领导汇报交流情况。”

“我们有辆车，一会司机把山姐、我和凌菲送到东城，那可以让司机先拐个弯，先把你送机场，我们再回去。”

“好啊。”

车到了机场，成佳忆帮木子拿起行李箱，木子背着个背包，手里还拿着个纸袋，袋里是一些水果。看木子行李比较多，成佳忆一直送到安检口才离开。

临别了，木子把手中的纸袋塞给成佳忆，

“呃，这些水果留给你了，回头我从南国回来，给你带龙眼吃。拜拜。”

山竹和凌菲坐在车里面等，一动也不动，见成佳忆来了，司机发动车。

“呃，大哥，久等了，这是木子留给您的水果您尝尝。”成佳忆把水果递给司机老张。

“好嘞，这小丫头懂事。”

“咦，木子走，凌菲你也不帮我一起送下？”成佳忆奇道。

“你是愿意多一个人帮忙，可人家木子未必愿意我出现。”凌菲淡淡地说，波澜不惊。成佳忆心头一惊，直觉得这冷静的凌菲将来也会是个厉害角色。于是不再说话。

刚入职场第一年的年底，大约刚过新年，一月初，海都市大雪纷飞。刚下班的成佳忆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

“喂，佳忆，我是木子，你，你都不存我电话的啊？”

“哦，我那会天天见你们，忘了，马上存。你来海都啦？”

“嗯，我今天下午从南国来，刚到海都机场。明天上午去单位填个表，见见领导就走啦。后面会去东方分公司报到。”

“哦，挺好啊。”

“呃，你家住哪？我从南国给你带了箱水果，我拿过来给你。”

“这，不用吧？”

“别客气，咱们现在已经是同事了，不算行贿吧？”

“好，我住在东城北大街甲2号。”

“那一会见。”

四十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成佳忆走下楼，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女孩裹着一件羽绒服，身材高挑，明眸皓齿，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脖子上围着条花围巾，右手边放着个行李箱，旁边还放着箱水果。头上、衣服上散落着鹅毛大雪。正搓着双手，哈着气。那一双粉嫩的手，冻得通红。

“你好啊，木子。”

“佳忆，我刚从南国来，这海都真冷啊。呃。我给你带了箱龙眼。你拎上去吧。”

“谢谢你啊。”

成佳忆弯下腰，提起了龙眼。没成想，那木子居然自己拎着箱子跟了上来。成佳忆把水果放在客厅，那木子也把行李箱放在了客厅。

“呃，我这匆匆忙忙的，酒店也没找。要不我就在这挤一宿得了？”

“挤一宿？”成佳忆瞪大了眼睛。

“呃，你睡床，我睡沙发呗。”

“这，这不太好，要不我还是给你开个酒店吧？”

“嗯，也行。”木子脸红了下，拎着箱子跟着成佳忆。走到半路，木子突然说，

“佳忆，我还没吃饭呢，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没事，我来请。你远来是客。”

两人在家附近找了个小酒馆，要了两瓶啤酒，对着坐下。边吃边聊。

木子酒量显然还是不太好，才一瓶啤酒下肚就吐了，弄得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木子，我们回去吧。”

成佳忆结完账，搀着木子来到附近的酒店，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成佳忆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去酒店开好房，搀着木子到了房间。

“木子，到了，到了，你先去洗个澡，我帮你烧点热水。”

“嗯。”木子胡乱的应了一声，去了淋浴间。

当裹着浴巾的木子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成佳忆有点吃惊，上次拿到木子那批女孩的资料，知道她漂亮，培训期间也知道她美，而浴后的木子，头上裹着酒店的毛巾，别有一番风情。

“木子，你先喝点水吧。”成佳忆喉头有点发紧。

“嗯。”木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坐在床边，看着成佳忆，“那你，要不要也去洗洗？”

“哦，我不了，木子，你先休息，我回去啦。”

“回去啦？”

“嗯。”

“成佳忆，你这个混蛋，你就是看我太主动，觉得我贱，觉得我随便，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你，你给脸不要脸。你个混蛋。”

愤怒的木子一把扯下头上的毛巾，甚至作势要扯去身上的浴巾，被成佳忆拦住了。

“木子，你别这样，我有女朋友了，她叫周芷欣，也是我们单位同事，对不起。你很美，很漂亮，很优秀。”

看着歇斯底里的木子，成佳忆连忙逃出了酒店。

“喂，成佳忆，你要不要脸，把我拿出来当挡箭牌？”

“那时候，我也和你经常见面，其实，也还是有些感觉的，只是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戏，所以，很自然地就说出来了。”

“行啊你，刚毕业就有美女投怀送抱。那木子我知道，是那批女孩里面最漂亮的一个，后来在我们公司干了三年多才走呢。”

“嗯。也不是走了，是公司拆分，她们公司和我们公司分家了。”

“后来你们有联系么？”

“没有，她听说你是我女友，哪敢再招惹我，你周芷欣太出名了。哈哈哈。”

“哼，你就作吧，也就光嘴炮，也没见你行动。”周芷欣说道，“不过，你给人家姑娘开好房，交完钱，等人家洗完澡喝完热水，自己却跑掉了，这操作，我的确看不太懂。”

“我当时的确也不太懂事，做得不好。”

“是啊，你当时就不该和一个姑娘家随便单独吃饭，不能灌人家酒，更不能替人家开房，就算要帮忙开房，也不能陪着人家到房里去啊？”

“是的，我当时太年轻，不太会掌握这些。”

“关键是您先生殷勤款款的把这些都做完了，最后却放人家鸽子跑了，这算什么事啊？是个人都会觉得你神经病。不想泡人家你做这么多干嘛？”

“是，周老师批评得对。”成佳忆又想起了周芷欣在上班期间，利用每一个午餐时间，给成佳忆上课的情形，低下头，猛地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