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谈到这个敏感的话题,徐开地忍不住站了起来:“实不相瞒,早在小时,老舅便给在下定下了亲事,正想要将她接过来呢!”
吴华哈哈一笑,李江东也颇为惊讶,徐开地的出身他虽从没有去刨根问底过,但也听身边的兄弟们说过一些,知道他一个秀才,可不知为何当了流贼,又为何能安然在应天府住下,更是未曾听说过他有什么亲事在身上。
“如此甚好啊,常言道: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老夫就等着你的好事了。”
“定不会让老朝奉失望。”
“老夫所说的对策,不知青甲小友觉得如何?可是愿意?”
“小子虽说有点小本事,却还没到敢跟吴老朝奉的抢食的程度,要不,您老还是出个价钱,将我们手下的铺子买了去,也省的李兄弟还要带着底下的兄弟,一脚踩进来,坏了您老的好名声?您说是与不是?”
“你是这么想的?”吴华看着徐开地,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变化,也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气魄。
“小子是如何想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这些个苦命人,也想搏一下,若是竭尽全力能当一个富家翁,出人头地,也不枉爹娘含辛茹苦养大一场不是?”
徐开地虽说是领着李江东登门来求人办事得,可事情若是没办成,他们就还不算欠他吴华人情。
“那青甲小友心中的想法是?”
“眼下的形势,还是吴老朝奉给我们破,但生意我们要自己做,每年年底分您老三分红利,三千漕帮苦工保你们吴家无事,如何?”
……
“老爷,你真的要答应那姓徐的小子,掺和进这趟浑水中去?”送走徐开地和李江东后,吴家管家张荣名回到深院中,站在吴华背后轻声问道。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啊!”吴华无厘头念了几句诗,张荣名听得懂一点,“小妞的眼光向来要比她这个大哥要强啊,可惜咯,三千关宁铁骑都要不了他的命,小手段也指定也压他不死的,既然如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说罢,吴华停顿下来,张荣名点了点头,院子中沉寂了良久,又听到吴华低声喃喃了一句:“说不定日后那一天就用上了呢?”
......
秦淮河边的住宅区中,徐开地回到了家中,便让李江东将手底下信得过的兄弟召集了过来,此间除了王虎一等流贼出身的兄弟,还有十多个人站在了后院中,自从对蔡家动手到现在,他们一直在等着徐开地再次召集他们过来的一天。
“徐大哥,现在我们漕帮除了怕事不敢掺和进来魏天北那一帮人,六位堂主,十二位舵主都在这里了,你有什么计划,便尽管吩咐,我们都听你的。”
徐开地看到邓山这些熟悉的面孔,还有站在他们身后那些未曾谋面的兄弟,没有急着说话,先是对他们点头笑了笑。
“我知道,事情发展到今日这种地步,这是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的,也承蒙李帮主和各位兄弟信得过我徐开地,愿意站在这里,听在下啰嗦一番。
我只想告诉你们,从一个只会卖力气的苦工,成为既要会脑子又要会卖力气的东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你们要记住一句话,你们是人,不是牛马,你们和牛马最大的区别是,你们不知有一身力气,还都长了一个比牛马要聪明得多的脑子,这人,不怕笨,怕的是不敢学,不努力学。
今日你们帮主将你们举荐上来,就是让你们跟着我学算账和做生意的,不过,我丑话要说在前头,先将你们举荐上来,不代表就是选定了你们,学成了,那一切都好说,去铺子里当东家都不成问题,可若是你们学无所成,就莫要怪在下提携底下的兄弟上来接过你们的班,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一众人听了徐开地的话,心中无不是如沁蜜糖,前半辈子整日被那些东家指着鼻子吆五喝六,如今一听到有机会当东家,心中哪有不欣喜的?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徐开地,若他是个女子,定要被套上观世音菩萨的光环。
徐开地满意道:“那现在,就给你们半天的时间,自个想办法,去弄一个算盘,晚间用过晚膳,再到这里来,我们开始授课,除了算数,你们还要学识字,这个由李帮主和王虎兄弟负责教导。”
邓山听得高兴打呼答应,他原本来想着,似他们这些卖了半辈子力气的家伙,怕是日后胜任不了东家账房这一类的活计,难免徐开地还是要去招那些书呆子来管着他们,却不曾想,徐开地竟然还愿意花时间来教导他们,光是如此想着,他便又觉得徐开地在他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你们还不谢过徐大哥?”李江东立即提醒身前这一帮只顾着高兴的手足,徐开地这一番觉得,也是深得他心的。
一群人纷纷学着邓山几位堂主,上前抱拳行礼。
徐开地不好拒绝,又对李江东道:“李帮主,这下也是为人师表了,也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想一想在晚间要教兄弟们识些什么字吧!”
李江东哈哈大笑完,也是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这下我还真的要好好想一想,王兄弟想要教什么?”
王虎自从听到了徐开地要让他为人师后,便躲到了墙角边上,一直没敢站出来说话,这下被突然提到,哭丧着的脸,猛然一转,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提上几分底气道:“我教什么,自然不能与你说,万一被你学去了,那还怎么得了?”
“王兄弟,你就这副德行......”李江东怨妇一般,骂骂咧咧地看着王华说了几句,也算得上声容并茂。
不过,两人都已习惯了如此打趣对方,倒也没持续很久,李江东急着匆匆离去,漕帮的兄弟也走得差不多。
王虎这才偷偷靠到了徐开地的身边,恢复那张哭丧着的脸,苦道:“甲哥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私塾那会儿,哪次我王虎不是一走出私塾门口,就将学到的知识原封不动怀给老先生的?你还让我教学......”
徐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为我让你来教学,是让你将老夫子那一套之乎者也?”
“那我教什么......”
“笨啊,你教不了老夫子那一套,不会教你训练兄弟们用的那一套吗,这些日后可都是会成为自家兄弟的。”
王虎恍然。
陆十三这会儿又急着上来问道:“徐大哥,眼下漕帮的兄弟们安置妥当了,我们底下这帮兄弟们咋办啊?总不能日后,咱给他们做工吧?”
“你也是笨,我说教导他们,有说你们不能跟着一起学吗?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是你们不要着急,你们的事情,我还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