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 魔鬼训练(1 / 1)黑衣渡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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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呆滞住了。

转瞬之间,格林就被清出了战场。

凯尔文这边从左右两边包抄过去的见习武士们纷纷愣在原地,他们本来的战略意图是切断亚戈的退路,可是亚戈竟然主动深陷己方的阵型,倒让他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桑德,你在干什么?”福奇怒吼道。他已经赶到亚戈身后,一剑重斩,一剑从下腹突刺。

桑德脸色铁青,血色黎明发出的惩击又快又狠,而他的治疗微伤则需要时间祈求,怎么可能来得及救下格林?更何况看那格林一下被抛飞的狼狈模样,一记治疗微伤又怎能保住他的战力?

亚戈此时已经没有了格林的牵制,再也不受干扰,一个迅捷的横斩,极为强硬地迎上福奇的攻击。可是右肩的可怖伤痕依然渗着鲜血,让斩击的力度明显下降了许多。

血色黎明之中血芒的成分又开始增多,如燃烧一般在福奇胸前的战铠上划出一条火线。福奇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胸口火辣辣的刺痛,显然已被划开了口子。

然而下一瞬,他惊骇欲绝的望向上空。

光柱,又是金色的光柱!

他怎么敢?

福奇面容扭曲,不住的在心中嘶吼。

亚戈的伤势显然不轻,福奇在方才的对攻中在他的手臂和大腿各刺了一剑,福奇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一位光辉之子,附加着圣光的武器能够勉强破开锁甲,伤及皮肉。

更何况两名战锤武士已经接近了亚戈的身侧,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敢不做防守发动惩击的?

可是亚戈就是这么做的,而且他今天已经做了两次。

与格林的遭遇一模一样,被金色光柱击飞的福奇在被强横至极的血芒攻入身体之后,也禁不住倒喷一口鲜血,一路飞射至一根台柱上,然后无力的滑倒在地面。

法伊皱了皱眉,一记大治愈术稳定了福奇的伤势,并召唤出一道光辉,托载住他的身体稳稳的移出战场。

四去其二!

可是亚戈的体力已经接近谷底,连续三记惩击几乎抽干了血色黎明,一股眩晕和空乏感从脚底传来,一路袭至大脑。

亚戈脸色惨白,狠狠咬了咬牙,自从来到神殿以后,这种虚弱感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被圣血滋养的体格简直比野兽还要强健,作为同僚的见习武士们没有一个能与他抗衡一二,而面对凯尔文那种飘逸灵动、不求正面硬拼的战法,体力消耗实则也不大。但是眼下面对围攻,亚戈却感受到了这种久违的虚弱。

然而他依旧站着,稳稳的站着,任由身上几处深深浅浅的伤口放肆的流淌鲜血。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相比于昨晚武技长给他造成的折磨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昨天夜里,亚戈经历了名副其实的魔鬼训练。

激进的亚戈一次次朝着傲然站立在巨石上的瓦登发起突击,却一次次被放倒。武技长真的是一头人形野兽,每当进入战斗状态,他的脸上总会不自觉的扬起极度兴奋的残忍微笑,而且是那种很变态的笑容。

他会疯狂的骑到亚戈身上,一拳一拳打得他遍体鳞伤,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拆开来才肯罢休。

亚戈已经搞不清楚最后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的,也许是武技长把瘫软如泥的他嫌弃的扛在肩上带回住所,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爬回去的。

亚戈清晰的记得瓦登的每一记重拳,他的拳力很有特色,只用三级的力量,但在接触人体之后便会产生无规则的轻微震动,那完全是由武技长惊人的掌控力所致。

被拳头接触的皮肤表面会出现明显的震荡痕迹,有时是平移的横纹,有时是旋转的涡流。总之,瓦登的拳头总能轻易的攻破亚戈的防御,就连护在体表的血色黎明都会被这股震力击碎。而绵长的力量不断渗入体内,直接搅得亚戈一阵气闷,五脏六腑都直接暴露在威胁之下。

所以武技长的每一拳都能给亚戈带来截然不同的体验,而唯一的共同点,则是每挨上一拳都十分痛苦。

战锤已经挥舞至眼前,亚戈瞳孔中全然没有畏惧和犹豫,持剑正面迎上。

可是真正的威胁来自于身后。

“刺啦”一声,身后传来锁甲被切开的声响。

亚戈心头一紧,颈后的寒毛如同钢铁一般根根直竖。

凯尔文隐然现身于亚戈的背后,他的眼神锋利,手中的匕首一举刺了下去。

匕首顺利地切进皮肉,可是再进一步就会切实威胁到亚戈的生命,于是凯尔文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

亚戈绝对不会想到,在乱战之中,最大的危险竟来自于作为指挥者的凯尔文。别忘了,这位梅耶尔家的小少爷不仅才学广博,更是一位危险的杀手!

在凯尔文的计算中,即使亚戈能够突破专门为他设立的拦截线,恐怕也难有余力收拾剩下的敌人,毕竟就单他一个,亚戈也无法轻易拿下。

“吼!”

一声低沉的怒吼骤然出现,凯尔文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杀手的本能直觉令他的机体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一个后翻凌空向身后跃去。

如匹练般的血光骤然浮现,在身后斩出了一道环形的剑气,血色黎明已经全然爆发,再也看不见一点金光,有的只是愤怒的猩红!

凯尔文直觉得额间一凉,心底发颤,冰冷的剑锋贴着他的皮肤划过,飞至另一边,并且毫不迟滞的调转了方向,从上至下力劈下来。

凯尔文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在荒野上漫游的野兽往往会对周围环境保持极高程度的戒心,而背后则是它们绝对的禁忌领域。

当!

匕首与剑刃相击,凯尔文毫无疑问的被震退。

亚戈已经转过身来,瞳中一片血红,宛若疯魔,周身也全是逸散而出的猩红血色。

他张开双臂,一个窜跃,灵活的扑到凯尔文身上。

凯尔文当机立断,双手同时凝聚出一团圣光,猛地一拍。

当!

一股嘹亮悠远的钟声突然在亚戈耳边炸响。

亚戈的神情倏忽一顿,僵直的从半空上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可是圣音还未结束,在作为背景音的钟声之后,又渐渐响起了乐手的歌唱声。

亚戈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血色黎明的气势顿时跌下大半,那歌声清脆悠扬,仿佛天使唱响的天籁,似若创造出一个安详宁静的氛围。

那歌词仿佛是某种复杂的神文,单个音节复杂冗长,每一个音符中的音调转折至少多达十几次。

亚戈迷迷糊糊的趴在地上,眼前渐渐模糊,宛如被人放在一团柔软的棉花当中,浑身失去了力量,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他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离他远去,愤怒、伤痛,就连那些苦痛的回忆都渐渐随风飘远。

咚!

他的脑袋坠落在地上,陷入了沉眠。

……

“睡的挺香嘛!”星夜下,瓦登正站在巨石上,悠闲的抱着双臂,略带调侃的道。

亚戈站在巨石下,听到武技长的调笑,不由得红了脸颊。

性情古怪的武技长嘿嘿一笑,却难得的没有穷追猛打,他回望远方的沙海,眼神微微眯起,似在回忆般道:“即使是同一种品类的圣光,根据个体的不同,每个人觉醒的特殊属性也都是不同的。

圣歌起源本身就以疗愈和加持闻名天下,圣音中的震荡效果本就是从睡眠状态改良而来起源。起先,拥有圣歌起源的强者在军中大多担任治疗的位置,为伤者治疗伤势时,为了缓解病患的痛苦,在其耳边使用天使之音助其催眠,能起到良好的麻痹效果。

所以你那时身负不轻的伤,圣光和体能都已告罄,意志几近涣散,被他催眠也是情有可原。”

听到武技长的安慰,亚戈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半分,他抿抿嘴角,很有些不忿。

亚戈曾经想到过无数种在战场上战败的方式,有被敌人用刀剑力劈,巨石砸死,成为俘虏凌迟侮辱然后活埋,或者在各种大型的战争中遭遇火烧水淹、铁骑践踏、圣光轰炸,可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战斗中被凯尔文的圣音弄得昏睡过去。

亚戈原以为自己的意志力是坚不可摧的,可是那滔天的怒火竟然如此轻易就被熄灭。

不过不得不说,圣歌起源的疗愈效果真是一等一的,即使在睡眠中也能帮助人活络筋血,所以那一觉睡得格外舒畅。

“有时候太过愤怒,反倒体现了心底的空乏。”武技长瞟了他一眼,将话题转向别处:“血色黎明可真是不错,这么快你就恢复过来,有力气来找我挨打了。”

瓦登浅笑着转过身来,用力的捏了两下拳头。他的一个拳头顶的上亚戈的两个大,揉捏起来,骨骼深处发出发出巨大的脆响。若是被人听到,恐怕会误认为是两块碎石相撞发出的声音。

“主要是殿长大治愈术疗愈效果强悍,竟然一个下午就全部痊愈了。”亚戈低头检视了一下全身,尤其伸手摸了摸右肩的位置。

仅仅几个小时之前,那里还裂着一道可怖的伤痕,现在却已完全不见踪影,只剩下健康的小麦色肌肤。

“不不不!”瓦登连连摆手:“不管是大治愈术还是圣治愈术,所有类型的治愈神术都只能激发生命力以缝合伤口,达到维持生命体征的效果,但是被消耗掉的生命力是真实不虚的。所以往往使用神术进行治愈的伤者,会在战斗结束之后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那是由于生命力被过度激发造成的后遗症。”

亚戈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疑惑道:“那照你这么说,要是用多了神术,还会缩短寿命?”

“是的,一定程度上确实如此!”瓦登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逐渐变得讽刺:“这也是为什么我讨厌治愈神术的原因!你以为那尊神明会那么好心吗?”

亚戈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即便如此,治愈神术的功效还是毋庸置疑的,耗损生命力事小,要是直接在战场上战死那可就没有回天之术了。

“但是你不一样,你看你现在神完气足,一点都没有萎靡不振的姿态,这是精神状态上的饱满。法伊的大治愈术再厉害,也只能起到治愈伤势的作用,可是你重伤过后几个小时便能完全回到巅峰状态,完全是血色黎明造成的超强体质所致。

别忘了,血色黎明可不只有鲜血,还有圣洁的金辉。”

“哼,真是令人羡慕。”瓦登将手揽在脑后,随意的笑了笑:“好了,我们来干点正事!”

说罢,武技长已合身扑上。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亚戈每天在斗技场、瓦登眺望远方的巨石、以及自己的住所三点一线。

至于祷告厅,基本是没有时间去了,每天晚上的训练都会将他折磨得痛苦不堪,必须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能爬起。为此,丽雅特地将他的早餐时间调晚了三个小时。

也就是亚戈拥有血色黎明帮他锻打身体,才能撑得住如此高频、日日不停的训练。否则的话,光是每天两场激烈战斗造成的伤痕和淤青就会将身体拖垮。

今日已是第六天,斗技场中,两军对峙。

“殿下,我们今天怎么打?”福奇小心翼翼的凑到台柱下,向上面那道身影问道。

凯尔文紧皱着眉头,苦苦沉思着。

这位英俊潇洒的梅耶尔少爷,前几日还颇有轻松自若、胸有成竹的大将风范,可每过一日大家就会发现,他脸上的自信笑容削减了一分。

亚戈越来越难对付了,不,确切的说,是越来越疯狂了。

过去五日的战斗当中,亚戈每一次都带头冲锋,以一人之身冲撞他们的战阵,并且一次比一次剧烈。

而且凯尔文特意为他设置的防线,竟然真的在慢慢溃散。这并非指亚戈成功冲散了战阵,事实上,至今为止,他在任何一场战斗中都没有成功做到这一点。

但是凯尔文清晰的感觉到,想要阻拦他的脚步已经变得越来越艰难。

他低头看了一眼台柱下的福奇。

福奇像往常那样挺立在那里,两柄单手剑交叉置于背后,随时都可以用手取到,身上的重装铠甲也穿戴的整整齐齐,一副标准的见习武士模样。

凯尔文紧盯着福奇的双眼,后者一脸懵圈,他完全不知道凯尔文在观察些什么,只好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甚至不自觉地稍稍挺了挺胸膛。

福奇看上去一切正常,可是记忆力过人的凯尔文清楚的记得,就在前几日那双黑白两色的瞳孔中明明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凯尔文在家族的私军士兵中间见到过那种光芒,根据有限的经验,他发现若是士兵眼中的光芒强盛,那么战士的精神风貌便十分优良,并且战前的紧张和压抑氛围荡然无存,而且战争往往会进行的十分顺利,反之则亦然。

久而久之,凯尔文得出了一个结论,那种光芒就象征着战士的斗志!

可是福奇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光芒。

他的战意正在动摇!

凯尔文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又转头望向格林以及另外两位战锤武士。

他们正立在前线,正对着亚戈的位置,以便战斗开始第一时间就能进行拦截。

凯尔文的目光转移到格林的双腿,盾战士的身躯格外挺拔雄壮,两条腿也粗壮的不像话,可是那双稳如磐石的腿此刻竟在微微颤抖。

那是恐惧!凯尔文暗叹一声。

真正发生变化的是在第三日,那一场战斗中,福奇他们四人成功将亚戈合围,可是亚戈如同发疯一样,只揪着防御力最高的盾战士格林一顿痛打,丝毫不管其他人。

他当然没有得逞,反而因为激进的战法饱受重创,脖子、腰腹、腿上出现了将近几十处大大小小的伤势,血液几乎染遍了他的半边身子,可是亚戈竟然一直没有倒下,竟然还能战斗!

他疯狂的前扑,若非福奇的进攻指向致命的要害,他的长剑绝对不会回防。

战斗的最终,是亚戈将战至破损的长剑扔下,沐浴着血色圣光扑到格林的盾牌上,并且隔空抓烂了他的脸。

虽然格林之后惊恐的一盾立时将他拍晕过去,并且由牧师及时为他治愈了脸上的创痕,可是那次疯魔般的冲击依旧在他心头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

格林永远忘不了那样的画面,一头染着血腥气味的猩红血兽从正面飞扑而来,那一刻格林的眼中什么都不剩,仿佛一切都被染成了血红。

从那天之后,凯尔文发现,格林战斗时的动作不知为何总会慢上一拍,屡屡在包围圈中松开一个口子,让亚戈找准机会对福奇或者两名战锤武士大肆发泄怒火。

并且更令凯尔文失望的是,福奇竟然也出现了胆怯的迹象。

这绝不是个好现象,凯尔文读过许许多多的战斗理论,小队战斗的境况推理远比大规模战争简单许多。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按照理论,福奇四人完全能将亚戈围困当中,却为何屡屡出现失误,甚至要他亲自出手才能扼住他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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