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看到那行字的时候,李林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快冻结了。
那一瞬间,李林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监控着自己的生活。
但是等他往下多看一点,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或许我已经变成了生命公司的信徒,也可能是变成了那些奇怪腐烂的生物,但我永远不可能是我了。李林就会死在腐败战争里面。’
“……”
还好,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只是腐败战争的记录……
但是腐败战争到底是什么?
似乎所有人都很清楚是一件特别大的事,可问了之后也没什么回馈。
虽然并不是第一需要知道的消息,但是这上面记载的也并不是只有腐败战争的事情吧?多看看还是有好处的。
按住怦怦狂跳的心脏,李林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就着外面黑暗朦胧的光线——他不知道怎么打开那盏奇怪的精灵灯——翻阅着那本黑色的日记。
可以看出来,当时的李林确实是遭到了极大的惊吓和神智上扰乱,很多话语都是颠三倒四充满了悲愤和自毁情绪的丧气话。诸如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坨狗屎,为什么会在最有希望的事后遭到这种事情,诅咒每个翻阅这本日记的人都会遭到腐败侵蚀之类的。
直到大概六七页后,那些琐碎紊乱的诅咒字句这才消散,变成了略显松散疲惫的,李林更熟悉的字句。
‘腐烂的乌云出现在天空中已经是第五天的事情了,我觉得我必须要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
‘外面还在喊打喊杀,很多人都在持续与生命教徒们作战。很多人被说服了,被转化了,变成了生命教徒那种腐烂又苏生的样子。我听不同他们到底再说什么,什么对生命的尊重,什么死亡率和社会固化,什么无限的治疗带来的无限的痛苦,我真的听不懂。大人们好像很犹豫的样子,可我已经在家里第五天了。’
‘生命公司不是一个好公司么?开发出了能够遏制死亡的新药,让所有人都能够有病就去治,就连我这种小孩子都可以随便断手断脚就去治疗。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搞不懂。他们一直在外面喊着什么,可我只知道我现在真的很忧伤。’
‘安洁也在这里,五天的时间过去了,我得跟安洁做好打算才可以。我得去外面偷偷拿点东西回来吃,不然的话真的会饿死。’
有逻辑的一页话后,剩下的就是零零散散的语句。比如说关心安洁的身体健康,两个人没事闲的在房间里折腾了半天消磨时间,但是最后感觉到的只是空虚和麻木之类的。
似乎是偷窃行动很成功,因为后面的一些描述来看,当时的自己和安洁甚至对未来有了希望。而且对能够撑过腐败战争似乎坚信不疑。可很快的,一些凌乱潦草的字句就再一次的出现在了笔记本上。
没过多久,有些工整但是颤抖的语句就出现在了李林的面前。
‘她的脚受伤了,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她出去跟我一起行动的。她又笨又呆,还自以为是,我就不应该让她跟我一起出去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被刮伤一道口子。’
‘安洁已经撑不住了,她站不起来了,她的脚在腐烂。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怎么回事。按照以前我应该是哭的,我只有安洁这一个朋友。但是看着她的双脚逐渐腐烂,看着她的脚掌逐渐生蛆化脓,看着她跌坐在地上还安慰我的样子,我哭不出来。’
‘感觉像是什么东西把我的心脏挖空了似的。我只是每天麻木的醒过来,然后尽自己所能的清洁一下安洁的脚掌。我看着她的脚,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到。但是我想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
‘生命公司是救死扶伤的公司,我知道现在都是怪他们,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试试。我没有学习治疗的神术,我也没有引起奇迹的能力,我想救安洁就只能求大人。’
‘安洁现在自己动不了,我知道我出去对安洁来说是很残忍的事情,但是我必须要去找到救援才可以。’
“……”
如果说把这些事情全部浓缩到数个小时内的话,确实和自己的化工厂爆炸案很接近。
当时自己是好不容易救了安洁出来,但是安洁的脚掌沾到了化工产品毒气正在腐烂,只能躺在地面上。而自己根本拖不动安洁,两个人跑不上去高楼。
所以在没的选的情况下,自己拿个沾水的毛巾捂住口鼻,凭借着一些小时候在工厂玩,工人师傅给自己说的经验把冲往这边的阀门给关掉了。但是当时自己差不多是快死的样子,后来是解救了安洁的军人叔叔和消防员们不顾生死的冲进来把自己救了出去。
对,实际上当时自己的牺牲是没什么用的。因为救援在当时没多久之后就到了,自己的努力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事后还被各位叔叔们臭骂了一顿,说自己个人英雄主义,不相信救援,小孩子很容易一辈子受伤之类的。
虽然当时感觉很委屈,但是事后一想,心中总是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和勇气。这也是自己想要报考国防大学的决心所在。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些可爱的人们,不过有随处可见的奇迹,还有所谓的腐败战争的英雄们,结果应该比当时住了一年院的自己要强吧?
有魔法有奇迹,甚至有神明的神奇世界,就算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都能够轻易还原成原本的样子。而穿越者更是司空见惯。在这样一个乌托邦一样的世界,恐怕腐败战争的结局也是好的。
毕竟安洁的脚都治好了。
带着这样的期待,李林翻开了下一页。
而下一页并没有记录多少东西,只是短短的两行字。
‘……没有人会来救我们,没有人会来救安洁,他们疯了,我只能靠自己。’
‘我要去救安洁。’
笔记本上那一页写的字句慷锵有力,黑色的墨水深深地刻在了凹痕里,似乎印证了少年当时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