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树林之所以不再向前生长的原因是前面是一个冻结的湖泊,白于墨大约走了十分钟,他六识扫到的时候心中有些惊讶,虽然早就猜测会淤积水源,但是这么大的面积还是意想不到的。
不过这样也是极好的,要是以前的白于墨,是无法操控这些冰的,但是有了冰之质变这个能力之后,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个湖泊不是很深,里面也没有蛰伏什么强大的妖魔,有妖魔是肯定的,但真的要说是强大的话,这些冰层是无法阻挡的,按照白于墨想的,那些可以藏在矮树林的妖魔也就罢了,矮树林可以拦住那只体型庞大的恶魇种,然而湖泊里面藏的除非也是一只恶魇,否则难逃一死。
白于墨放心在湖泊上行走,他没有看到城市废墟,只能再向里面走走看看。
没有等到天亮,大概半夜,远远地,废墟的轮廓隐约可见,出乎意料的,一部分是落在水里的,但大部分是在岸上。
裸露在冰面上仅仅就是废墟而已,大概那些矮小的建筑都被破坏了,沉到水底堆积起来,交错在一起,裸露在冰面上的也就是大型的垃圾堆而已。
白于墨没有在这些废料中浪费时间,他要的是那些在远处的建筑中寻找希望。
和这些沉在水底的低矮仿佛不同的是,湖水只漫过了小半个城市,市中心当年的繁华依稀可见。数百米高的建筑比比皆是,经过长时间的侵蚀依旧稳稳的耸立,偶尔有倒塌的高楼也被其他的楼房顶着,不至于坠下来掩埋街道…当然这只是一部分罢了,那只恶魇在这儿,能够残留一部分高楼没有被撞踏已经是奇迹了。
龟裂的地面散落着碎玻璃渣,踩上去发出轻微咘咘的声音,倒塌的电线杆横亘在路面上,有的顺着窗户砸进屋内,木质的物品已经腐朽殆尽,剩下的铁质倒是勉强,最为夸张的就是那些锈的红黄色的车辆,塑料的倒是经用一些,一路上最明显的就是街道两侧店面上褪色的字母。
这个废墟的规模要比白于墨在萤红草原遇到大上一些,但似乎要比那里沉寂和安静许多,硬要说的就是死气沉沉的那种,白于墨六识一扫,好几处高楼里面传来隐约生命的气息,但透露出来的气息都不是很强,渐变种左右,白于墨感应的不是很清楚,毕竟能在这里活下去,必要的隐匿手段还是要有的。
白于墨用六识确认了周围情况之后,接着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确定它没有什么异常状况之后,开始朝着沿着街道探查起来。
半个小时候,白于墨站在一处倒塌高楼的地方,心中略沉,他已经确认了,顾潘和龙尚尊来过这里,因为倒塌裸露出来的钢筋比较新,这是应该是最近一个星期之内留下来的,光是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也有可能是那只恶魇种发现了其他的猎物撞倒了大楼,但是如果再加上地上飘着的碎布呢?
白于墨阴晴不定,这座废墟原本留下来的布料都腐朽了,而且他可是认得清楚,这是顾潘背包上的。
沿着这些碎布一一捡起,白于墨找到了基本上半个背包的量,还有一些杂物类的,绳索、布袋、药瓶、肉干,而其中散落最多的便是顾潘粘在信件后面的那种青黄草药。
他的手臂微抖,这意味着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八成的可能会死了。
白于墨没有注意到他的嘴唇有些发抖,更不知道自己的眼眸已经掀起波澜,如同沸水,周身围绕的杀意甚至连怀里抱着的松鼠都炸起皮毛,疯狂的要从怀里挣脱出来。
白于墨愣愣的在那里站了半天,他不知道现在的心情应该叫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失去而痛苦,还是因为单纯的失去了某个希望而感到绝望,但是!他很想做点儿什么,比如转身杀了它。
剧烈的情绪对于人类来说是打破枷锁的奇迹,同样的对于某些东西来说也是生长的良药,比如暗面种,也就是所谓的魔。
事实上,魔虽然是天生的精神生物,也天生的掌握着三分支的精神力,但是它们按照成长方式的不同也同样的分为三类,以剧烈情绪为养料的,同样以现实魔源为滋养的,以及为生命所知晓传颂的,分别被称为,惑乱魔、伪物魔、虚妄魔。
白于墨曾经迫山遇到的那种被茂古接纳的面具魔应该是惑乱魔,矿洞里面的被称为鬼面蝠的则是伪物魔,至于虚妄魔至今还没有见到过。
而潜伏在这里生活的不仅仅只有恶魇种以及艰难生存的弱小妖魔,同样的还藏着一只惑乱魔。
魔这种东西目的性极强,同样的也最为淡漠,你只要没有它所想要的,它便不会理你,但是如果身上携带它所需要的,那么自求多福吧!
白于墨就是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已经引起了某只惑乱魔的注意,基本上妖魔世界仅仅只有恐惧、绝望这两种的主要色彩,但这些已经开始使这只惑乱魔感到厌烦。而白于墨偶然流露出来的悲痛、愤怒、缅怀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冲击力对于这只惑乱魔不亚于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它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身下正在瑟瑟发抖沉浸在噩梦中的可怜妖魔,看不见的身影如同一团棉絮一样从二十多米的楼层絮絮飘下,准确的附着在行走着的白于墨身上。
一人一兽毫无察觉,就这么走在街道上,当然如果周围有一面完好的玻璃的话,说不定白于墨会有机会照见,他脑袋后面偶尔浮现出来的淡淡烟雾。
…
白于墨抱着小家伙行走在街道上,陈腐老旧的街道不知道为什么给他一种梦幻的感觉,梦幻的感觉吗?真是可笑,为什么不是凄凉?呵!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他只不过是要转身找到那只恶魇种罢了。
白于墨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坚决,明明知道可能会死,明明自己是想要活下去的。
顿住脚步,举起平放的双手,瑰红的眼眸下,那上面放着三株草药,嗯!和顾潘留下的一模一样。
那家伙!那副嘴脸!
白于墨的手抖了抖,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面溢出来,来脸颊上流淌,他伸手抹了抹,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外面,白于墨的身形已经僵住,低着头迈开腿的样子就像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一样。
久久的,意识到没有动静的小家伙从怀里爬起来,它感觉不对劲了,揪着白于墨的衣服,然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它拉着白于墨的衣服贴在胸口的地方,向上看,然而只有两行灼泪滚落下来,滴在身上。
而在小家伙看不到的后脑,淡淡的烟雾缥缈,四散的极为迅速,好像正在为什么东西感到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