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郎君,你也来了?”杨勇对于易乐的在场并不感到意外,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司录经常提起你。”
易乐的心中万马奔腾,暗想道:“自己的岳父未必自己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在随国公府上提起我?”
不过易乐也学聪明了,他笑脸相迎,“见过杨郎君。”
“今日承蒙司录与郎君相助,阿糜不胜感激。”杨勇抱拳说道。
易乐也明白,杨勇不是感谢自己,而是在老丈人的面前留下好的映像,毕竟他对自己的大姨姐虎视眈眈,若是能讨得老丈人的欢心,结婚一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人,或许就是这样,公平其实只是空谈。
易乐和杨勇都是高颎的女婿,但一人还在起跑线上,而另外一人却已经站在了颁奖台上,手捧着奖杯。
“杨郎君客气了,”高颎连连回着礼,“食杨家饭,分杨家忧,本分也。”
“若是每人都如同司录一般,阿耶定能少些烦恼。”杨勇继续拍着马屁,“日后还请司录多多费心,杨家,就全靠司录了。”
易乐听到这些假情假意的寒暄,差点都要吐了。
“你杨家不是还没得到天下吗?你还不是太子啊!现在就来笼络人心!”易乐暗想道。
杨坚这只老狐狸一言不发,他就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如何面对此事。
立长、立嫡、还是立贤,自古以来都是帝王家要争得头破血流的事情,多少手足都断送在了这高高的权利台阶之上。
杨家兄弟几人也不例外,沉稳大气的杨勇没有笑到最后,反而是现在哭哭啼啼的杨广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易乐虽然知道结局,但他并不会选择站队。
他不傻,两人和自己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比起李渊的隐忍,现在的两人都显得有些过于急躁。
阿阇犁说得没有错,在这个时代,你连资本都没有,就来强出头,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去饭店,还要选择活蹦乱跳的鱼,以求在同等的价格下的新鲜,反而是那些装死翻肚皮的鱼能逃过一劫。
易乐想到这里,不免摸了摸怀中冰冷的铁甲将军,以求心安。
“我的将军啊~你可一定要保佑我顺顺利利的!等开了春,我就喂你吃肉!”易乐给自己打着气。
这个寒冬或许是真的冷,天下大变之时,往往有异象发生。
长安城下的冰已经凝结成了块儿,就等着破冰人的前来。
“大哥,你说阿娘会没事吗?”杨广擦着眼角,抽泣的说道:“不知道叔德能不能护住阿娘的周全!”
暴君也有柔情的一面,虽然这个暴君是后世故意描黑。
不知道多年之后,杨广会不会在奈何桥头等着自己的侄子李世民,掐着他的脖子问道:“无耻小儿,为何黑我?”
但现在在易乐看来,杨广的确表现出了一幅人畜无害的面目,看着那两行清泪以及通红的眼球,竟然有一丝妈宝的意味。
“二弟,切莫慌张。阿耶经常告诫我们几兄弟,遇事不能慌了阵脚,”杨勇意味深长的说道:“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就是送死。”
说完,杨勇向杨坚投去了期待的目光,等着他父亲的赞许。
身为局外人的易乐自然将在场几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特别是自己的岳父,眼里已经流露出了老父亲般期许的目光。
而杨坚见到自己的长子如此懂事,也不免点起头来。
“以后和杨勇成了连襟,岂不是天天被歧视?”易乐反问着自己,“拍马屁又学不会,身份又没有他高贵,钱还没有他多,这叫我怎么在家中抬起头?”
越想越苦恼的易乐,觉得自己太惨了,比氪金之后不出货还要惨。
“阿糜,叫人来把碳炉子生旺一点。”杨坚走到了碳炉子旁,伸出双手烤着,“心冷,身体也冷,冬日还能出冷汗。”
“阿耶你没事吧?”杨勇在听到自己父亲的叹息之后,神色都慌张了起来,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都脱下来给他。
杨坚望着火红的炉火,淡淡的说道:“伽罗此行凶险,为父甚是担忧。”
“阿娘一定会逢凶化吉!”杨广抢过话,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杨坚抬头看了看不争气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赫然写在了脸上。
“儿这就去添柴。”
还是杨勇识时务,他立马跑出了前堂,亲自在门口抱来了冷冰冰的柴火。
一块块柴火放进了碳炉子里,将整个前堂都照得红彤彤的。
杨坚淡然道:“一起来烤吧。”
他这话是说给杨勇听的,但更大部分却被杨广听到了耳里。
这位泪痕未干的杨家二公子也忙不迭的走到了碳炉边上,伸出了那双还没有沾过鲜血的手,紧紧的站在了杨坚的旁边。
杨勇愣了一下,随后转头对高颎和易乐说道:“司录,易郎君,一起吧!天寒。”
高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身份有别,邀请不过是客套而已。
易乐见自己的老丈人都没有动,自己也不敢动。
“多谢杨郎君好意,我们不冷。”高颎中气十足的说道。
可易乐的余光已经看见他鼻梁下流出的液体,说不冷是假,保持应有的礼仪是真。
“昭玄的脾气还是这样。”杨坚哈哈笑了起来,听起来有些渗人,“自入府始,心性就没有改过。”
“下官微贱,不敢与公共烤一炉。”高颎接过话来,“若是被旁人所见,恐伤了体统。”
杨坚无奈的摇着头,连摆了几次手,招呼着:“来吧,这屋里哪有什么旁人。”
高颎还是不动,这可害苦了正对大门口易乐,他感觉到一股股冷风正灌进自己的后背,身上像是没穿衣服一般。
“要是有个龟壳就好了!”易乐暗想道:“任你们烤火,我有龟壳!”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杨广的反应最快,当他一看到独孤伽罗的时候,立马撒腿就冲出了屋,嘴里还大喊着:“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