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易乐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狭小的房间里面挂满了各式的草药,一旁的炉上还烹煮着为易乐疗伤的汤药。
头上还是有些疼,易乐伸手摸了上去,已经被包扎完毕。
蔡馨见到易乐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连声喊道:“巢疡医!郎君醒了!”
这名被蔡馨唤作疡医的巢大夫,面目清秀,两道浓浓的眉毛挂在了额头,一听到蔡馨的呼喊,他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药碾,赶了过来,查探易乐的伤势。
“感觉怎么样?”巢元方耐心的问询着,一手还搭在了易乐的手腕之上,检查着易乐的脉象。
“头还有点疼。”易乐有气无力的说道:“其余的倒也没什么。”
“你是被谁打了?”巢元方一针见血的提出了观点,“下手也够狠的。”
蔡馨一听到这里,脸一下就红了。
易乐到是没有将事情的经过讲给这位医生听,反而编造了一个谎话,“我走到那条巷子里,突然窜出了几个人,将我团团围住。随后就被打晕了。”
巢元方也是一个精明之人,看着易乐躲躲闪闪的眼神,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站了起来,小声的说着:“这个世道不太平,没事别往小巷子里走。你头上的伤没有大碍,记得三日之后来换药,我再给你一些生血调理的汤药,每日服用便可。”
易乐撑起了身子,感激的说道:“多谢了,巢疡医。”
巢元方没有回答易乐,他走到了一旁,开始准备给易乐带回去的汤药。
蔡馨这时走到了易乐的身边,她小声的问道:“郎君,你头上的伤,回去要怎么解释?”
“就说是撞的。”易乐淡淡的笑了起来,随后打量着蔡馨,嘱咐道:“你先去买身衣服吧,再挑一双鞋子。”
蔡馨的脚已经被冻得发紫,加上炭火的伤,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蔡馨低头看了看,随后不好意思的挪动了那双受了伤的玉兔,嘴里念叨着:“钱,已经给了巢疡医了。”
易乐的下巴差点没有掉在地上,他看了看还在配药的巢元方,追问道:“都给了?”
蔡馨点了点头。
“这是不是个黑心医生啊!”易乐暗想道:“老丈人给的钱也不算小数目,怎么治个病,都花进去了?”
“巣疡医,”易乐花了钱,还是要问个清楚,“我想问问,刚刚的钱还够吗?”
巢元方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转过身,将易乐的钱袋中的布泉悉数倒在了桌上。
“包扎,十五文,药材,四十文,出诊,十文。”巢元方毫无避讳的说着:“加上小娘子脚上的伤,大约还要二十文左右。”
“那还真不够!”巢元方抬起了头,看着床上的易乐。
“巢疡医,我的脚不治了!”蔡馨连连摇头,“你治好郎君就可以了!”
蔡馨已经接受了易乐的恩惠,如今还要易乐掏钱出来,为自己治病,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易乐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坑了,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巢疡医,这样吧。”易乐咬牙说道:“今日我带的钱帛不够,等下次来换药的时候,把剩余的钱给你,你看行吗?”
巢元方也没有过多的计较,在他这里赊账看病的人也不在少数,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所谓的说道:“记住就行,那小娘子的脚伤还治吗?”
“治啊!”易乐斩钉截铁的说道:“巢疡医,你把钱都记好,我一定给!”
“郎君,我不治了吧!”蔡馨倔强的说着:“这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
“这可不是小伤,你的脚被炭火烫过,又光脚走了这么长时间。”巢元方固执的说道:“若是不抓紧治疗,以后落下了病根,双脚就不利索了。”
“对啊!我还指望你做事呢!”易乐接着说道:“这钱,就算是我先借给你的,等你病好了,再还我。”
蔡馨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还易乐的恩情。
“对了,巢疡医,”易乐顿了顿,“有一件事,还要和你商量。”
巢元方狐疑的打量着易乐,淡淡的说道:“何事?”
“就是......能不能先给点钱,让她买一双鞋子。”易乐拍着胸脯保证道:“这钱,也记着,下次一块儿给!”
蔡馨尴尬的看着易乐,她没想到易乐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而巢元方也大感意外,他苦笑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赊账看病,还要借钱的!”
“外面冰天雪地,她又光着脚,我又没钱,若是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会开口了。”
巢元方无奈的摇着头,他将桌上的布泉统统装进了钱袋子里,随后掂了掂,又扔给了易乐。
“算了算了!”巢元方背过了身子,他无奈的说道:“这钱你先拿回去,等下次来,再一并给吧!”
失而复得的钱袋就摆在易乐的面前,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看样子,这位巢疡医也不是心黑之人,更没有敲自己的竹杠。
易乐将钱袋又递给了蔡馨,他沉着的说着:“你先去置办衣物鞋袜,我在这里等你。弄好之后,你回来找我,我再带你回府。”
蔡馨颤抖的接过了钱袋,她的眼里全是泪水,但这些晶莹剔透之物,正如她的性格一般,牢牢的抓住了眼眶,怎么也不肯落下来。
“郎君等我,我很快就回。”蔡馨哽咽的说道。
等蔡馨离开之后,巢元方也将汤药抓好,他深邃的看着易乐,“头上的伤切记不能碰水,药要记得吃。”
易乐点着头,“还是要多谢巢疡医了,若不是你,我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巢元方笑了笑,他像是就等着蔡馨离开,才问道:“你不准备报官吗?”
“报官?”易乐装傻的回道:“我连打我的人,模样都记不清了,恐怕也找不到了。”
“打你的人,不是刚走吗?”巢元方意味深长的笑道。
易乐深感意外,他看了看虚掩着的房门,紧张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巢元方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指了指易乐,“那小娘子前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看出了端倪。她没有伤过人吧?那时候的眼里都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