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识中,花魁图出现的变化,让杨雄吃了一惊。
平面变三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从“画”的角度来说,大概率是好事,毕竟逼真。
但也不一定。
这花魁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就在杨雄纳闷的时候,李二前来汇报:“主人,鼠影询问完毕。”
当即,李二便把鼠影见到的一切,详细与杨雄,描述出来。
原来,猪枭从酒肆经过后,便偷偷摸摸,前往王家,趁着巡夜司在调查、封锁的时候,取走了一个盒子。
那盒子,就藏在门口的一座石狮子里,所以并未被人察觉。
拿到盒子,猪枭便迅速离开。
即便动作迅捷,还是引起了夜使的注意,随即追上去。
猪枭控制的两个仆人,很快就被夜使击败,见情况不对,它当即就地一滚,变成一头瘦小的山猪,逃入下水道中,借着错综复杂的地形,这才得以逃脱。
当然,猪枭能够躲避巡夜司的追捕,却躲不过鼠影的跟踪——从体型来说,论灵活度,鼠影可是远远强过山猪的。
“最终,它藏在了废窑的一处所在。”
藏在废窑么?
废窑那种地方,是这个城市里的“三不管”区域之一,什么居无定所的逃难者、乞丐、甚至窃贼,种种不一。
可以说,大多数在废窑生活的,都是亡命之徒。
这样的一个地方,确实适合躲藏。
即便是巡夜司,也拿那群人没办法。
“走。”
事不宜迟,杨雄当即让鼠影带路,让李二用黄包车,带着自己,赶往废窑。
巡夜司的人高高在上,找不到猪枭。
可杨雄不一样——别忘了,李二之前,也是废窑的“住户”之一。
……
废窑,是一处神秘的所在。
即便是城中,已经“宵禁”,街上除了更夫,基本见不到行人。
可废窑这里,却是熙熙囔囔,人潮涌动,热闹的很。
几盏孱弱的油灯下,摆着一个个的地摊。
有买东西的,有卖东西的,宛如夜市。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不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都低声交谈,生怕被人听去了价格。
货物也都是找点破旧衣服,或者破布,半遮半掩的盖上。
废窑边,还有一排排的破屋,石头或者木头,配上几片烂瓦,搭建而成,十分简陋。
这地方,本是一处炼制瓦窑的所在,因为附近,便有一座露天煤厂,正好就地取材,用以炼制。
一直持续了好几年。
据说某年某天,几个乞丐,因为天冷,躲在窑洞上烤火,不小心睡着了。
而开窑的工人,并未注意到那几个乞丐,直接就开了窑。
然后那几个乞丐,便直接滚入窑中。
那窑里,虽然明火熄灭,却还有余温在着。
即便是余温,也非血肉之躯,能够承受。
几个乞丐滚进去了,被那余温灼烧着皮肤,一时半会儿的,却又不会死去,便在那废窑里,哀嚎不已,叫了一晚上,才被活活烤死。
据说后面进去收尸,发现一个个的,肠穿肚烂,惨不忍睹。
这种乞丐,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人在意。
草草拖去掩埋了便是。
然而,从那以后,那窑里,一到入夜,便有人,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开始还好。
到了后面,等入了冬,那些买不起棉被的,便去窑洞上烤火。
可去一个,死一个。
只要敢晚上在窑洞烤火的,第二天,便铁定在窑炉里发现。
烧个肠穿肚烂。
甚是凶邪!
有人说,是那几个被烧死的乞丐,心有不甘,成了邪祟,徘徊在窑里。
如此一来,严重影响了瓦窑的正常运作。
也就慢慢,让这个地方,变成了废弃之所。
而那瓦窑虽然废了,却因附近,便是那露天煤厂,有那穷苦之人,便取了散煤,用来燃烧取暖。
没办法,冻死也是死,被邪祟害死,也是死。
能活一天是一天。
慢慢,有人发现,只要不作死上废窑,倒也问题不大。
似乎那邪祟,被困在了窑里,并不会出来害人。
有煤,不被冻死,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大多数无家可归的人,来这里汇集了。
一来二去,便形成气候。
当然,也常有不知道规矩的人,误入窑窟中,被邪祟害死。
可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偶尔死点人,并不影响废窑的繁荣。
……
杨雄披着一件厚厚的棉袄,面色苍白,一边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一边带着李二,缓缓踏入废窑之中。
他这个瘦弱的体型,一看就好欺负。
而且兜里叮当作响,看样子,起码带了好几个银元。
所以,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有好几拨人,从杨雄身边经过。
至少四只手,想要往他的怀里伸。
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杨雄身边的李二,眼神冰冷,手段残忍。
那四只准备伸入杨雄怀中的胳膊,还没接触到杨雄的衣服,便被他抓住。
也不废话,一一扭断。
随着一声声惨叫,那潜藏在暗处的偷子,犹如看瘟神一般,看着李二。
再也不敢打杨雄的主意。
这等小事,杨雄自然不用关注。
倒是这些地摊,引起了他的主意。
有卖碗的,碗甚至还没洗;有卖壶的,还附带半壶酒;有卖缺了一只袖子的衣服的,也有卖单只的鞋的。
你能想到的,你不能想到的,这里都有卖。
甚至在那黑灯之处,还有几个看起来浓妆艳抹、四五十岁的老阿姨,挥动着手帕揽客。
那些老阿姨的身后,看起来简陋到极致的破屋中,偶尔有奇异的声音传出。
啊这!
总的来说,这个地方,很低档。
比起杨雄做生意的那条街,还低了一个级别。
杨雄,自然不是来买东西的。
根据鼠影的记忆,猪枭就藏在这里尽头处,某个破屋中。
溜达了一会儿,渐渐来到尽头。
这里的灯光,愈发的黑,几乎看不清路。
再往里走,便是那闹邪祟的破窑了,也是这里的禁区。
忽然,一个摊子,引起了杨雄的注意。
这个摊子,不是地摊,而是有案板的摊子。
一个肉摊。
肉摊上,有铁钩。
铁钩上,挂着一头约莫小狗大小的猪,已经被屠宰完。
摊子后,站着一个精赤着胳膊、满脸横肉、口里吊着一根烟的壮汉,手中握着一把菜刀,在那里剁肉。
杨雄顿时被那头挂在铁钩上的猪,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