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骨的成功,让杨雄的心情,很是愉悦。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以身化影,根本就不是求长生,而是证道“煞神”!
锁龙风水大阵,包括青铜龙,都只是一盘棋,一张网。
有“渔夫”,等到“鱼儿”尽数入网,便会收网。
而他要做的,便是在“渔夫”还没有到来之前,提前便把网中的“鱼”收了。
这样一来,他就成了渔夫。
根据杨雄推测,“渔夫”收网的时候,就是他去找屠夫的时候。
那么,只要他一天不找屠夫,这张网,就会一直张着。
这便是——虎口夺食。
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只要胆子肥,产假放两回。
就这么个道理。
从现在的状态来看,在脊椎没有完全和身躯的其他骨骼,融为一体前,他暂时还没办法换心。
最主要的一点,换骨,需要蛐煞之血作为媒介。
那么换心换皮呢?
是不是,也需要媒介?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见袭人,收起那已碎裂的脊椎,便吩咐她:“把它处理干净吧。”
毕竟这个世界,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而这东西,好歹也是他躯体的一部分,必须处理干净。
“是。”
袭人领命,伸手便拿起那碎成粉的脊椎,倒入口中。
一口吞下。
啊这!
杨雄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种方式处理自己的“遗骸”。
不过,这个处理方式……倒确实算是干净。
……
找了根拐杖,杨雄拄着,缓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换完骨的感觉,很是奇妙。
他现在,犹如初生的婴儿,还在蹒跚学步,一举一动,都需要慢慢和身躯磨合。
这段时间,轮椅这种东西,他属实坐够了。
时间正是上午,最为忙碌的时候。
大雪纷飞。
街道上,行人顶着大雪,此来彼往,表面上,一片祥和。
杨雄便让袭人戴上面纱,遮住面目,自己穿上风尘衣,便拄着杖,在她的服侍下,缓缓来到凤姐酒肆。
风尘衣,看似单薄,却无视严寒酷暑,即便大雪纷飞,杨雄依旧浑身暖和。
“二两酒,一碟茴香豆,一盘卤肉牛,一碟卤牛舌。”
喝酒吃肉。
花魁和六甲的影响,都降低了不少,杨雄终于觉得,自己的快乐,回来了。
“哟?”
见到杨雄现身,凤姐眼睛一亮:“杨掌柜的,你这隔三差五的,总是消失,我还以为……”
杨雄找了个座位坐下:“还以为什么?”
“还以为你死了呢。”
一旁的凤小妹,似乎对杨雄,有些怨气,端着盘子过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杨雄差异:“我为什么要死?我这不,身体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么。”
“没事?没事的话,你跑两步看看?”
然后把盘子放下,气呼呼的走了。
杨雄:……
这个大青蛇,也不知跟谁学的,怼人倒是很麻溜。
几天不来,一眼望去,酒肆的熟客,又少了几个。
甚至连说书的老孙头,也不见了。
这酒肆里,人来人往的,有的人可能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再也没了踪迹。
也没人过问。
这便是乱世。
没了说书人,酒肆里,冷清了许多。
吃喝一会儿,听有人说起。
“你们知道么,最近这城里啊,又多出来一门邪祟,好像叫什么抬棺煞。”
“什么抬棺煞?”
“就说有那一群脚不沾地的人,抬着一口棺材,跟出殡一样,一到晚上,就满城晃悠。遇到人啊……”
“遇到人咋地?”
“遇到人,就直接抓进棺材里,也不知被抬到哪里去了。反正被棺材抓走的,一个都没回来过。”
“啧啧,邪门的东西。”
“是啊,据说老孙头,就是被棺材煞给抓走的。”
什么鬼?
杨雄一听,顿时傻眼。
他自然听出来,这些人口中的“棺材煞”,说的就是他。
可他什么时候抓过老孙头?
这不冤枉好人么?
见那些人还在讨论,杨雄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办法,顿时咳嗽一声:
“哪有,我听到的啊,是另外一个版本。”
“什么版本,快说,快说。”
这个时代,娱乐极度匮乏。高档点的,就是勾栏听曲;次点的,便是看大戏;而最差的,便是看看街头卖艺,听听茶馆说书。
所以任何新奇的东西,都能勾起他们的好奇。
“我听说啊,在这个城市里,一到晚上,就会出现一条水桶那么粗的大蛇。那大蛇啊,专吃夜里落单的人,一口一个,连汤带水,整个的生吞,皮都不带吐的。”
“哎哟我滴乖乖,这么残忍的么?那大肠也生吃?”
“那可不生吃咋滴。蛇这种东西,据说饿了,连屎都吃。”
“真的假的,我咋不信。”
“我还能骗你不成?”
……
“你放屁!!!”
一旁的凤小妹,实在听不下去了,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这些勾八越来越离谱的谈话。
她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
然后齐齐转过头,看着她。
凤小妹这才觉得,有些失言,连忙恶狠狠瞪了杨雄一眼,脸色羞红的躲到一边。
她毕竟是个弱女子,这大庭广众的骂人,多有不好。
杨雄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让你损我。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
在酒肆呆了一会儿,二两小酒,喝得差不多。
拄着杖,勉强站起来,正准备去结账的时候。
便见到,有两辆黄包车,迅速从他旁边经过。
虽然只是一瞥,杨雄还是认出来,后面那辆拉黄包车的车夫,就是上次,花魁坐完车,没给钱的那个。
主要是,他的特征,太明显了。
国字脸,方方正正,一看就是老实人。
“喂!”
想起上次没给钱的事情,杨雄连忙喊了他一声。
虽然他让另一个车夫,帮忙转达给他,可那人给没给,他不确定。
如果没给的话,现在补他几十个铜板,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那车夫,就跟没听见一样,迅速从杨雄的身边经过。
很快就拉着黄包车,跑了过去。
见状,杨雄只能作罢。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在袭人的服侍下,返回皮影铺。
等来到皮影铺的时候,正好见到刚才那两辆黄包车,放下来三个人,一口箱子。
那国字脸青年,依旧是一言不发,拉着车就走了。
而这次,这三个人,似乎并没有杨雄那般心善,见那青年车夫走了,便只给一份钱。
那人倒也无所谓,只要他该赚的钱,到手就行。
拿了钱,便转身离开。
杨雄有些好奇:这三人,来皮影铺干什么?
看样子,好像还带着行李?
三人看起来,是一家三口,一对不到四十岁的夫妇,以及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
父亲左右看了看,似乎对皮影店很满意,点点头,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因为皮影不值钱,杨雄出门,也只是虚掩,并未上锁。
再说了,这皮影铺的举足之地,那都在李二的掌控中,上不上锁,都无所谓。
见三人把皮影店,当成自己家一般,杨雄脑海中,迅速想到一事。
原来,之前那年迈夜使,和知行夜使,就曾经说起过,等杨雄死了,在这里,重新换一家人。
是一家三口。
莫非,这就是那前来“接盘”的一家子?
可自己,这不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