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芰尚的关心照顾下,芰幼平早已突破金仙境,他是整个芰家最有希望突破天仙的那一个!芰幼平也曾经是芰家和芰尚的希望!
芰尚之所以让芰幼平进入火垢山地,目的也是想让他经过一番历练快速成长起来,如果幸运的遇到元尾,或许也能带回一些有用的消息,毕竟当年芰幼平和元尾曾经打过交道。可是她并没有想到这反而害了芰幼平,断了芰家的希望。
昊阳兽眼神呆滞,早已认不出眼前站着的人就是老祖芰尚。
“幼平!幼平!”芰尚伸手抚摸着昊阳兽光滑的脊背哭不出声来。
然而,随着毛喃的离开,昊阳兽竟然慢慢跪倒在地化为一具没有生命的玉石塑像。
“幼平!幼平!”芰尚摇晃着昊阳兽,恐惧的大叫。
昊阳兽的身体却哗啦一声碎裂,成为一地玉石渣滓!
江忻把悲痛欲绝的芰尚扶起来,劝慰道:“师姐不用悲伤,我们一定会杀了元尾,为芰幼平报仇!”
看见芰尚悲伤,骚人和炎兽也过来劝慰。芰尚哭声悲切,在混乱中显得那么无助……
无助是每个人心头挥之不去的乌云,所有人、即使是炎兽和骚人这样的天仙也只能眼看着三界快速枯竭,看着凡人、低境界的修仙者一个个扭曲着化为灰尘而束手无措,看着高境界的修仙者快速虚弱、变老,跌落了境界。
如果这场灾难不再停止,三界中将不会存在任何一个凡人、任何一个修仙者甚至任何一个生灵!然而,没有人能够阻拦这一切!
那是一种抽筋吸髓的榨取,仿佛虚空中有无数双手死命的拧,把每一处,没一个人、每一棵树上的灵气全部压榨出来然后抢走。
即使是天仙也无法避免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凹陷,头骨、肋骨、腿骨等等一点点的凸显,每一个人都成了活着的骷髅!他们慌乱中取出自己私藏的灵石、灵材为自己补充灵力。
骚人不说,但他感觉到自己眼前光亮一点点消失,自己仿佛就要坠落到一个虚无黑暗的界面。
炎兽不说,但他手中的长斧越来越沉重,他几乎无力提起。
荆万锦双腿萎缩成两截干枯的枝干,在泥土中瑟瑟发抖。
梦落背后一对羽翼紧紧贴在身后,羽翼上羽毛凋零,像是落魄的山鸡。
屠娇娇满头白发,脸上弥补细密的裂痕,一双盲眼仿佛两个黑漆漆的窟窿,整个人就像久经岁月的陶器转眼就会碎。
子桂已经化成一只黑猿,双手搂着铁杖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刀逐那条趁手的白色法杖在他怀里不断扭曲,一会幻化成一把刀一会幻化成一根杖,一会又幻化成一条腿骨的模样。
莫寒烟头上顶了一块半透明的黑纱,她双膝跪地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章万成手持长弓,却把利箭指向自己的脖子。
孙唯把自己的招魂幡当成了一件披风,紧紧的披在自己肩山。
江忻强撑着,在芰尚面前为她挡风遮雨。
……
所有的天仙都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可是却没有人敢说出来。他们背靠背围在一起,抵抗着内心的恐惧。
等到元尾出现或许帝山界所有天仙都不再是他的对手了吧?不是因为元尾太强,而是因为三界天仙们已经变得太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几息?又或许已经过了几十年?
那种抽筋吸髓的感觉猛地达到最顶峰,所有人的身体剧烈收缩了一下,而后又猛地涨开。随之,抽筋吸髓的感觉也一下子完全消失!天仙们干瘪的血肉仿佛冲了气、注了水,变得鲜活而饱满,甚至比以前胖了些许!
所有人送了一口气,许多人瘫软在地上仿佛劫后余生。
荆万锦把木杖插入泥土,木杖化为一颗巨大的金荆快速生根发芽,藤蔓编织成一个巨大的金色祭坛簇拥着荆万锦。
“泥土里又有了些灵气!但是极其稀少!”荆万锦叫道。
“咦?那风柱似乎也小了!”骚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通天贯地的风柱快速缩小,几息之内坍塌、消失!最终化为一场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此时三界中残存的还有几人?
那些没有修仙的凡人几乎无一幸存,而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体内灵力尽失、灵脉坍塌,已经与普通的凡人毫无二致,那些高境界的修仙者虽然没有那么悲惨,却也有许多人跌落了境界,仿佛重伤初愈……
在江忻的细心保护下芰尚还算平安,只是她脸色苍白的可怕,她玉手轻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让人见了心生怜悯。
“师妹……”
骚人刚刚开口,一声突如其来的轰鸣淹没了他的声音,“轰”。
那轰鸣像是来自地底,又像是来自高空,更像是响在每个人耳朵深处。那声音如此沉闷,像是有人拿巨石往人耳朵里拼命填塞,一块又一块即使满了还要用锤子往里面敲。
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根本无法抵抗这种轰鸣,他们拼命捂着耳朵到处躲藏,却发现这声音无处不在……
“地震了!”炎兽拄着长斧大吼。
的确是地震了,而且是山崩地裂!
没有人会想到脚下坚实的大地如此脆弱,仿佛纸张一样被弄皱、团到一起,或者撕开。燕郡城所在的平原曾经如镜如砥一望无际,可是在这轰鸣声中出现了许多深不见底的沟壑,又有望不到顶的高山!
不只是燕郡城、也不只是帝山界才有这样的变化,三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三界完全变了模样!
对此,三界天仙毫无办法,他们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这场地震才慢慢平息。
芰尚抖落身上的尘土,担忧的问道:“这、这一切该结束了吧?”
骚人遥望火垢山地的方向,无奈的答道:“其实,并没有!”
三界的变化真的并没有结束,从火垢山地的方向压来一片墨云,云中夹着风雪,快速而来!
那是一场何其惨烈的风雪!
巴掌大小的雪花在风里翻滚,锐利又无情,无数修仙者被切割成碎片。他们哭喊着四处寻找庇护所,只是可惜燕郡城已经没有一间完整的屋舍!
那雪又大又急,眨眼工夫已经没过了膝盖,天地间一片银白。站在雪地里,那种彻骨的冰冷爬上身体,又有无数修仙者被冻成冰坨!
三界遭了殃,这风柱、这地震、这暴雪轮番的摧残,几乎灭绝了三界一切生灵!
“这风柱、地震和暴雪都是元尾弄出来的吗?”梦落问道。
“肯定是他做的妖!为了自己突破难道真的不顾三界万千生灵了吗?的确是丧心病狂!”孙唯哆哆嗦嗦的说。
“孙师兄,你说那元尾突破了吗?”梦落又问。
“不可能!绝无可能!”孙唯坚定的说道,“三界之上根本没有境界!即使是炎兽的师父风艾老人也只是猜测而已!元尾费劲心机盗走了三界灵气,最终的后果只能是害人害己!”
“我原本无心害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孙唯背后响起。
“是谁?”
孙唯吓了一跳,他回去去望,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白发老人。
那老人如此苍老,他一头长长的白发和白色眉毛、白色胡须混合在一起一直垂到脚下,他的眼睛、嘴巴被埋藏着一边白色里,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谁。
而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牵着一头高大的三目狼。
“你、你是谁?”孙唯颤抖边问边后退。
没有人知道这白发老人从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来到了燕郡城,可是他就站在那里,身上毫无灵力的波浪,就像一块石头,一座山。
听到孙唯的叫喊,所有人看向白发老人。
纯黑色的墨云下,洁白的冰雪上,白发老人就那样站在那里。他黑色衣袍被微风轻轻吹动与天上墨云一模一样,他雪白的须发静静的倾泻下来,和地上白雪融为一体。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我原本无心害人!”白发老人胡须颤抖,再一次说道。
“元尾!元尾!”孙唯惊叫着,拉着梦落往后退走几百丈!
“元尾来了!”
“元尾在哪里?”
“那白发老人是元尾?我记得他去火垢山地的时候还是一副年轻的模样?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年多而已!”
“他不会是元尾!绝不是!”
燕郡城修仙者议论纷纷,他们不想也不希望看到元尾出现在这里。
这人到底是不是元尾?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芰尚。毕竟芰尚和渲墨相伴多年,而元尾又是渲墨重生,芰尚应该是最了解元尾的人。
不用任何人提醒,芰尚的眼睛早就盯在了白发老人身上。
芰尚知道,无论是渲墨还是元尾,他们的肉体其实毫无区别:身高八尺、肌如冷玉、垂手及膝、头发茂盛、眉毛淡然、双眸狭长……然而,渲墨和元尾的魂魄却又有天壤之别:渲墨高傲轻狂、淡薄人情却对芰尚情有独钟元尾纯真热情、害怕孤独,把太多的人当成自己的家人并投入太多感情……
可是,无论芰尚怎样打量怎样对比,眼前的这个白发老人与渲墨或者元尾相距太远!芰尚看不见那人的双眸,因为被长长的眉毛遮掩。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芰尚并不愿意相信这苍老的老人就是元尾。
“他不是元尾!”芰尚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