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熊!”
林萌雅双眼惊慌,呆愣地望着熊妖,感觉心如刀绞。
三天来,熊妖一直是住在她安排的小院里,一开始会有形同虚设的木牢笼,后来便撤去了。
每天三顿饭,它从来不吃肉,即使请的是梁城最好的厨师做的。
每每处理完商务回来,她都会好奇地打量那个天天睡觉的熊。
有时候,它会起来看李叔练拳,然后哈哈大笑:“哟,你这不行啊,根本破不了我的防。”
和传闻中杀人屠城的妖兽不太一样,有点像那三本闲书里的小妖——一双眼睛里只看着自己的一生。
好奇心给了她勇气,为它打开牢笼:“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它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因为这样才能活下去。”
当时心里便种下莫名的情绪,感觉妖有时候和人差不多。
后来问了一些委托人的事,还有关于它过去的生活。
委托人的事并不清晰,只有一面之缘的介绍,但它说了委托的任务——活抓她回山洞。
过去的生活它没有多讲,只是昂头悠悠望着天边白云伴雪。
三天来,只知道它住在一处偏远的山洞,日日夜夜采集野果为食。
现在,就要见着这样一头本来与世无争的傻熊死去,林萌雅心中的弦被拨动了。
为什么会被卷进来......为什么?!
冥冥中一条线从熊妖身上牵来,勾连起若有若无的联系。
手中颤动,玄之又玄的感觉泛上心头,像是触动了传说中的仙缘。
唰!
银光突闪,青剑出鞘!
只见银龙直贯那头人形狼妖,眨眼间穿身而过。
砰!
熊妖掉落在地面,人形狼妖面色僵硬,颤抖的眼睛顿顿转向胸口,一个竖状剑口流血汨汨。
“修......修仙者?”
最后一声轻喃,狼妖带着惶恐惊异的眼神倒下。
王已死,大狼们瞬间惊慌,有散群迹象。
又是剑光纵横而过,数道血液飞溅,顷刻间群狼枭首。
唰!
青剑归鞘,场上寂静无声。
仅剩的车夫手握大刀,满脸的激愤凝滞,李叔大口喘气,双手耷拉在身侧,血液顺着手指滴下。
“小姐?”
李叔眼中透出惊奇之色,盯着林萌雅怀里青剑怔怔出神。
江宗师的剑......怎么会飞?
“剑......认主了。”
林萌雅缓步走向熊妖,车夫们哀容退开一条道。
场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倒是有些压抑。
那头曾把他们打趴下的熊妖,现在趴下了。
李叔低下头,眼神复杂。
他怀里的仙缘没有用——一张附体符。
只要染上血,意识沟通此符,便会短时间掌握修仙者的力量,代价是力量消散后瞬间爆体。
本来他想要等那只大型狼妖靠近后再使用,然后一举将其击毙。
因为曾经给予他附体符的神秘摊主说过——凡人承受不了修仙者的力量,最多能撑五秒,不到必死时刻不要用。
他不确定五秒钟能不能杀完所有妖兽,只能等那只人形狼妖靠近再用,降低容错率。
没有想到,必死之局被解开了——小姐获得了仙缘。
可是……熊妖死了,近百车夫死了。
要是我早点用,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咳咳……本妖还活着!”
一声咳嗽响起,熊妖坚挺起来,满脸傻笑,像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林萌雅停下了脚步,所有车夫都惊奇地望向了它,李叔也是满脸不敢置信。
熊妖不知所措地摸着后脑勺,鼻息缓而有力,忽然林萌雅奔向了它。
“啊呜……”
不小的冲击力传来,熊妖腰盘疼痛又起。
它染血的熊掌下意识想摸娇小的林萌雅的脑袋,刚至半空又缩回去,只是不住的傻笑。
车夫们脸上神情松了许多,好像看见废墟上钻出来一只蘑菇,欣然喜人。
当目光触及地上狼狈的尸体画面,他们心中又犹如冰雪寒冷。
熊妖能爬起来,同伴却不能爬起来……
楼瓦间白雪覆盖,石砖上鲜血四溅开来。
“快跑啊!”
“跑!”
嘈杂地脚步声伴随着惨叫从远处传来。
举目望去,街道尽头涌出大量百姓,他们惊慌逃跑,面色惶恐。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他们盯着前方,只看见一堆手持大刀的车夫,地上躺着数十只妖兽尸体,心中大喜。
恍惚见到救星般,他们拼命狂奔,害怕这颗救星逝去。
“你们保护小姐,如果有人冲撞,杀了!”
李叔冷冷说着,手缓缓抬起,被利牙划伤的手臂剧痛难耐。
他眯着眼望着前方涌来的百姓,只见尾部有几十只狼妖在屠杀。
每一个被落下的百姓都被毫不留情的咬断脖子,然后倒在血泊中。
他手缓缓伸进怀里,眼神决然。
这次该用附体符了……
指尖夹住附体符一角,正要揪出来。
唰!
砰!
江凡从天而降,一身黑袍看起来冷厉无比。
他挡在道路上,双手鲜血通红,滴滴掉落。
所有百姓都被惊住了,他们给吓到了原地,不知所措。
眨眼间,江凡如黑色旋风般卷入人群,直奔末尾。
爆响连连,拳风霸道。
血液如雾散开,狼妖被一拳砸成肉泥。
江凡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了所有狼妖,这一切不过是顷刻间。
他毫不迟疑地踏上楼墙奔向远方,恰如飞翔的黑鹰。
被救下来的百姓茫然地站在原地,脸色僵硬。
“真的……活下来了?”
有人发出疑问,瞬间搅动了所有人的情绪。
“活下来了!”
“太好了!”
欢快的呼声洋溢起来,他们紧绷的脸松弛下来。
忽然人群中有人举起右手,颤抖指向前方:“那……还有一只妖兽。”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众多车夫围着一只熊妖和一个怀抱剑鞘的姑娘。
他们这才惊觉,刚才所期许的救星那边待着一只熊妖。
虽然已经全身负伤,气息萎靡,但是那庞大的体型仍旧有恐怕的威胁性。
簌簌寒风吹来,楼瓦白雪额额。
一地尸体血液杂糅,有车夫的,有狼妖的。
莫名寒意袭上他们心头,只感觉走出陌路之后又是穷途。
他们心中害怕,却又不敢后退,双方僵持下来,气氛严肃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