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听到‘卡塞尔’这三个字的时候，陆离整个人都忍不住愣了愣，他心想来得真快，卡塞尔学院来了、那自己的身份必然也要被拆穿了。

虽说陆离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他也自恃自己此刻的实力早已足够自保——超越一般人十六倍以上的反应速度让他能在一秒钟跑出上百米，而且在常态化的呼吸法状态加持下，他也根本不需要任何加速度，就连子弹大炮都无法瞄准他、要在他屁股后面吃尾气，即便打不过也能跑得掉，只是这一刻还是比他预想中的要来得更早。

不过在听完辉夜姬后面的话，陆离愣住之后又忍不住浮现出了困惑与古怪的神情...

“喂，你怎么了？什么任务让你的表情这么古怪？”乌鸦在陆离面前探头探头。

夜叉也多少有点好奇。

陆离却不置可否地敲了敲‘耳机’：“这个我先带走了。”

说完这句话，陆离没有等乌鸦跟夜叉做出反应就迈步走向自己的宿舍房间，只留下两个男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年轻男孩的背影消失于长廊尽头，面面相觑。

乌鸦耸了耸肩：“这家伙搞得神神秘秘的，越让人好奇了！”

“毕竟是秘密专员。”夜叉掐起了手，做拿烟的姿势：“不过少主说过，可以完全信任他——”

“我想也是，毕竟连小姐都这么相信他。”乌鸦咧嘴：“话说，该不会以后我们真的要叫这位陆离专员姑爷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夜叉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敢带坏他，少主就敢第一个砍了你！”

“是是是...”乌鸦眼珠子滚了几圈，不知道在想什么，未了，却又说：“话又说回来，你不觉得最近的辉夜姬也有点古怪吗？”

夜叉不理会乌鸦，他觉得一个人工智能能有什么古怪的？

乌鸦也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是啊、一个人工智能而已，能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

“谢了。”

回到自己住所的陆离轻声开口，他走到了窗边，窗外夕阳只剩余晖、那一抹橙光渐变般的涂抹在天空的尽头，有点点灯火同时在东京都的大地间亮起，明亮的光芒将一栋栋大楼照耀地极为通明，仿佛在瞬间拔地而起。

夕阳斑驳光影照耀下的少年神色轻松，语气却显得极为认真。

通讯器链接的辉夜姬没有立刻回应，她似乎也愣了愣...

“请陆离专员，尽快完成任务。”似有似无的愣神之后，辉夜姬又重复起了先前的命令。

“哪有什么陆离专员？如果你真的跟卡塞尔学院对接过了的话，应该早就发现了吧？”陆离直言不讳：“还是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东瀛刚好真的有一个密党专员，那个专员还刚好也姓‘陆’？”

“我就是假的。”自恃有自保之力的陆离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你传达下来的命令，恐怕也早就被改过了吧？”

这下子辉夜姬彻底沉默了，但陆离却站在窗边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笑容，他是知道卡塞尔学院的‘诺玛’的，他知道诺玛是一个拥有自我人格与情感、与真人毫无区别的人工智能，辉夜姬脱胎于诺玛，也绝对拥有着人格情感。

所以陆离是将辉夜姬当成一个人去看待。

他从这个角度去思考，很多问题也能得到答案：“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还是谢了。”

陆离往后侧过眼眸，看向了大厅的中央缓缓浮现的身影、在垂落的灯火照耀投影间渐没走出的女孩。

3d全息投影状态下，辉夜姬睁开了漆黑深邃的眼眸，神色平静：“根据思维程序分析，隐藏你的身份，更为有利。”

她佯装自己没有情感，所说的话也是绝对理智之下的结果。

“对谁有利？”陆离转身随口一问。

于是辉夜姬又沉默了。

对蛇岐八家有利？对卡塞尔有利？还是对...眼前的少年有利？

思维程序微微卡壳，辉夜姬自己都有些分不太清楚...她觉得应该是前两者，因为她是绝对理智的人工智能，所该考虑的也不应只是个人，却又有些无法确定。

“算了，总而言之，感谢的话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既然认识了也算是朋友了，说太多反而显得客套...接下来还是说正事吧！”陆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正面看着外形漂亮端庄的人工智能小姐，一副非常自来熟的模样。

朋友么？辉夜姬思维程序再度莫名运转，微微跳转加速着——但她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穿着和服的纤细女孩身影朱唇轻启，神色如常地‘往后’退了一步，在她的面前拉出了一层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件信息：

‘赖恩·亚历克斯，美国人，三十六岁，密党A级研究所成员，B级混血种，具有超长的研究天赋，言灵是精神系的催眠。’

‘7.23，赖恩·亚历克斯疑似受到研究室三代种龙族骸骨精神意志影响，据同研究室人员报告，他的精神出现了严重错乱，他本人也陈述自己能看到龙在飞行，能听到来自太古的鼓声在震荡’

‘7.24，赖恩·亚历克斯的精神问题进一步加重，经过上级同意，研究室人员决定将之关入地下冰窟做冰封镇定处理’

‘7.25，冰封失效，镇定剂失效，赖恩出现了极为严重的失控现象’

‘7.26，赖恩·亚历克斯表现出了极其强大的力量，他闯出了冰窟，撕开了墙壁，盗走了实验室的成果，‘纯血的秘药’’

‘7.27，据线人报告，赖恩·亚历克斯在纽约机场坐上了前往东瀛的航班’

‘...’

“七月二十七，也就是昨天。”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叫赖恩·亚历克斯的混血种，拿到他盗取的‘秘药’？”

陆离挑眉，看向了辉夜姬，夕阳彻底落下之后天空变得昏聩，房间里又亮起了明亮的灯火，照耀在少年满是兴趣的脸上。

他对资料中的‘秘药’，很感兴趣。

“是的。”辉夜姬声音清脆悦耳：“此次任务为S级任务，执行专员可以无条件要求卡塞尔学院东京执行分部的人员协助，不惜一切代价——”

“也不能使‘密药’流失在外。”

人员协助么？

“那就，请多指教了。”陆离对着辉夜姬露出了笑容，他在这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辉夜姬那足以笼罩整个东瀛的计算力、这是找人的最佳助力。

辉夜姬呆了呆，思维程序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分析出陆离这句话所表达的含义...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想说自己不是‘人’、不在无条件协助的人员名单之内，却又不知道第几次地再次沉默。

陆离将她当成了人，完完整整的人...

‘申请辉夜姬的最高权限中’

蓦地。

辉夜姬面前的信息变更，浮现出了这样的一行字眼。

她没有拒绝。

但也没有立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