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使用火药吗?”久经战阵的杨开山心里泛起了犹豫
他着实没想到
八千来袭的蛮军,仅仅动用了两个千人队,他守卫城墙的两个精锐之营,就有了不堪重负之象
此情此景,让他如何能够镇定自若?
一眼便看出了自家旅帅的犹豫,王万钱脸色郑重道
“旅帅
张罗俊,许士芳两部,虽然较其他营老底子最多,但也多之有限,随着大量新卒的充入,势必会影响八营战斗力的
再者,
眼下这些兵马编练不足半月,能有如此战心战力,已是难能可贵。
若试图以这些新卒,当铜山起义老营来用,却是不合常理。
属下建议,
立即拿出我军储存的火药,全部扔于城下,将这两个战力不俗的的千人队彻底歼灭
如此,
一可解城池之急,安士卒之心。二可震慑蛮军,使其不敢轻动。
只要拖到傍晚,蛮军退去。我等立即率部弃城,突围而出
如此,则可无忧矣
而若与城下这八千蛮军硬拼,新编八营不仅会伤筋动骨,于当下局势而言,也极为不智!”
王万钱说的很是委婉
但其意
已点明眼下军中士卒战力不足,难以抵挡攻城悍卒的攻势。若要死守,必定是城破人亡之结局。
精明如杨开山
自然明白手下心腹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他,却另有考量
八营新建,军心不稳
若成军之第一战,便大败于蛮,甚至逼得弃城而逃
那么,百姓会怎么想?军中新纳的将士,又该怎样的离心离德?
他这支天义军,乃一支孤军。脱离故土黄岩府的他们,在海州府一没有根基,二没有声望
如何扎根,如何成长
不就是要在这异地打出战绩,打出声名,让海州府百姓看到天义军之军威如天吗?
要是初战便败,甚至被北蛮朝廷撵狗屠猪般追着打
那么如今良好的局面不仅会荡然无存,且会于海州府百姓中,大失所望,很难再得其心
那他第六旅,
以后还在海州府混个屁。
思量再三,性子刚强的杨开山还是不甘如丧家之犬般亡命逃窜
遂高声命令道
“着预备队杜方之第七营,陈玉成之第八营,速度增援城墙,抵抗蛮军,不得有失。”
“遵命!”侍立于侧的传令官速度传令而去。
见传令官飞身入城,杨开山径直走到团尉王万钱前,郑重地拍了拍其肩膀
“万钱,人生一世,活其声名,立于脊梁
我天义军,既扛反蛮大旗,便要行那铮铮铁骨之事,立不世铁血之威名。
这威固城,就是海州百姓为我天义军搭的戏台
我们要是不把这出戏唱好咯
那拿什么在此番地域立足?”
听着掏心般的肺腑之言,王万钱圆又小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嘴角不觉翘起,微微笑道
“旅帅高见,万钱错矣!”
“哈哈哈,大丈夫何惜身死!”
……
“砰…”
硝烟弥漫,火光闪烁,轰鸣冲天
顶着擂石箭矢冲上来的一个卒兵士卒,刚刚爬上城墙的墙跺,便被一道划破空气的弹丸击中胸膛,炸裂出巨大的伤口
这一刻
其犹如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喉咙无意义地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两只放大的瞳孔,亦丧失了所有的焦聚
全身被抽干力气的他,身体慢慢变软,而后无力地从城墙上跌落而下。
“营尉,这是第三个了
这火枪好使是好使,就是装填实在太慢。
你看那张龙,披着铁甲,拿着钢刀的他,自我们上了城墙,都已然劈了十三个敌军了。
要不我们也杀上去?”
一脸生无可恋,被自家营尉逼着护卫于身旁的亲卫曾婉妹,正鄙视地看着李业。
心里恼怒的她,内心正不断咆哮
“什么作为亲卫,必须时刻保护上官的安全
全都是屁话!
你倒是上前血战啊
自率领百人手下跟随第七营,第八营支援以来
便拿着一把火枪远远地放着冷枪
离战斗最激烈的垛口是有多远离多远
都这样苟了,你还能有个屁危险
这火枪,真是给你的贪生怕死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对于曾婉妹的鄙视,确如她想的李业自然权当没见的单方面忽视了。
毕竟
上前拼杀对他这个战五渣而言,确实是太过危险
古人言
大丈夫不立危墙之下
欲留有用之身以待将来的他
在美女亲卫的护卫下,安安静静放点冷枪
也很合理嘛!
况且他也不算是划水躺赢,“费心费力”收了三个人头的他,其贡献,当不可磨灭。
“婉男,城下蛮军着实有些能耐,区区两个千人队,就逼得旅帅将预备队放了出来。
了不起啊!”
心情不错的李业,一边儿给手里的火枪装弹装药,一边儿与气鼓鼓的小亲卫唠些日常
瞄了一眼不为人主的自家营尉,一心想要上前杀蛮而不得的曾婉妹,丝毫没有搭话的兴趣。
被“无视”的李业,自然没被嫌弃的觉悟,强制其留在身边护卫,便是保其性命无忧矣。
遂自顾自在曾婉妹身边儿道
“八营初建,战力低下,如今又巧遇北蛮朝廷之虎军虎将来讨,威固之战,可有得玩儿了。”
“还有那个前来支援的七营,八营,这营尉杜方,陈玉成皆是难得的少年英雄
短短时间,不仅将占据城墙数段的北蛮卒兵全部赶下了城
甚至手中训练的士卒,比一营,二营都来的精锐,足可见二人治军之能。”
“还有那汉子徐长贵,也是个敢战,敢用命的猛人
斩杀十数余,伤口八处,死战不退,不得不说,其之悍勇,还真是天义军的好儿郎”
………
听着李业絮絮叨叨的评论
明白自家营尉虽不靠谱,但眼光极佳的曾婉妹,还是不由自主地去默记着李业说过的每一句话
且在默记的同时
亦于战场中寻觅并观察三人
她也想看看
能被自视甚高营尉称赞的人,到底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不多时,观察许久的曾婉妹便看出了些名堂
第七营尉杜方,为人狠辣,为事疯狂,所治下官兵对其多有惧色。
然作战勇猛,恪守军规律法,部下战斗力,执行力非常之高。
第八营尉陈玉成,长的秀气俊朗,为人情义为先,所治下兵马对其多有兄弟之情。
五百手下,彼此信任如兄弟,逢战犹如一体,其炽热之军心,见则所动。
至于伍长徐长贵嘛,曾婉妹就搞不懂李业为什么对其大加关注了。
其不过一个伍长罢了
就算多有悍勇,也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军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