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1 黛玉 黛玉(二)(1 / 1)安土重迁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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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事出有因:决机禅师为贾敏诊脉时,顺便做主,将随贾圭穿越而来的玉圭赠送给了黛玉,声称那玉圭拥有“除邪祟、疗冤疾、知祸福”之能,或对黛玉那自小孱弱的身体有益。此事一度引起了贾敏的不满:恐有私相授受之嫌。

林黛玉红着脸啐道:“呸!亏你自诩‘真秀才’呢,一天天大了,怎么还这么不知礼数?”说着便狠狠跺脚,两眼沁出泪珠子,努着小嘴哭诉:“呆货,一回来就欺负人家。我要告诉爹爹去,让爹爹给我做主!”

那可怜兮兮的神态,竟如粉雕玉琢的钰女般,让人直呼可爱。

贾圭拽住她的衣袖,笑道:“林姑父算是我的半个老师,老师如父,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欺负我的亲妹妹?别生气了,你瞧,这是什么?”

说着,掏出了一张信笺,上面记录着贾圭带来的小玩意儿,列有《李太白诗集》、《王摩诘集》、《东坡乐府》、《漱玉词》等诗词集,冯渊、薛蟠所赠的字画,以及香皂、香囊、扇坠子等物。

黛玉瞟了数行,果然目泛光彩。“古人异姓陌路,尚然同肥马,衣轻裘,敝之而无憾;圭哥儿,你果然是我的知己!”小手一伸,就要接来,贾圭作势一抬,黛玉扑了个空。“嘿!小姑娘,你抢不到吧?”

“你又欺负人家!”黛玉抿着嘴仰头蹦了几次,竟没有拿住,当下娇喘微微,贝齿轻咬着红唇,气呼呼地啐他:“你、你给我去……”一边儿把那帕子甩了过来。

正要说出“死”字,又忙把口掩住,兀自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贾圭忙接了,瞅了半晌,方笑道:“好妹妹,别哭了。这是送给我的?”

黛玉一边儿抹泪,一边儿红着脸夺了,“又嚼什么蛆?再说这样儿的浑话,我真恼了!”

见他眉开眼笑,扬起手就要打。

贾圭笑着躲她,打闹了一阵子,黛玉便气吁吁地坐了,撇头不再理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呶,给!”贾圭将那信笺塞到黛玉手里。

“什么臭男人……罢,罢,真真是我的冤家!”黛玉一叹,索性收了,美目流转间竟看得入神。内心窃喜,面儿上却啐道:“哼,才不理你!”

说着转身便走。

贾圭再次拽住她的衣袖,“好妹妹,咱不闹了。”收起笑容说,“姑姑是个什么情况?”

黛玉听了,眼泪簌簌而落。

“娘亲她近来只觉心酸,病症却像比旧年少了些的。心里只管酸痛,王医师、陈医师都说没什么大碍。圭哥儿,你说,这是不是……”

说罢,那楚楚、哀婉的目光登时探来,满含乞求,似渴望安慰,又引人怜惜。

贾圭不敢轻易回答。王医师曾在太医院任职,陈医师则是扬州名医,他两人说没大碍,应该没问题的。

但是,当年决机禅师诊脉之时,只称“续命”,不称“治病”;或许,贾敏之死,真的是天意?

“决机禅师……云游去了,无人知晓他的下落。以后,姑姑的病情,只能依靠王、陈两位医师了。”

黛玉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一听这话愀然变色,立时悲悲戚戚呜咽起来。

贾圭劝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姑姑是扬州城一等的善人,有天大的造化,眼下不过小恙而已,一定能好转的。她不希望你因为她而悲伤,你要让她知道你是个坚强的人、不会让她失望的。”

黛玉恼道:“偏说这些烦人劝人的话!难为你这么好心,那里就哭死我算了!”

说着,抬身便走。

就在这时,外头一阵下人们打恭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国民岳父”回来了。

林黛玉抹完泪盈盈一礼,“爹爹。”

“玉儿!”

林如海正因贾敏的小恙而感到烦闷呢,一进来就看到黛玉赌气的一幕,便呵斥贾圭:“圭儿,我还以为你考中了武秀才能长进些呢。数月不见,怎么还是这副德性,刚回来就欺负你妹妹了?”

那林黛玉的美眸中似有得逞之态,贾圭暗骂,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林姑父对侄儿有知遇之恩,小侄绝不敢欺负林妹妹!好叫姑父知道,方才是谈到了姑母的病情,妹妹这才……”

林如海听说牵涉到贾敏,愣了片刻,眼神马上就黯了下来。叹了口气,走进来坐下了。

黛玉狠狠剜了他一眼,向林如海说:“爹爹,你听听,他偏在这里这样儿,分明是借着娘亲的病情,故意刺咱们的眼儿呢。”说着便啐了一口。

林如海若有所思。打量了一阵子,忽笑道:“贾秀才,恭喜你,距离我给你定的目标又近一步了!”

贾圭作揖道:“全赖姑父用心良苦、诲人不倦、循循善诱、呕心沥血、兢兢业业……”

“行了行了!”林如海不耐烦地摆手。

黛玉扑哧地笑了,不禁笑骂:“他在别的上还有限,唯有‘溜须拍马’上越发留心!”

贾圭不理黛玉,顿了顿向林如海道:“侄儿对明年的武科乡试很有信心。若按照林姑父的建议,取得武举人功名之后,直接参加文科会试,实话实说,侄儿……没有太大的把握。”

林如海笑道:“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科举哪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以林某人为例,年过三旬才中进士,你以为随便写几篇八股文,就能金榜题名了?圭儿,做人呐,最忌好高骛远!”

“姑父教训的是!”

“对了,我听说,你在秦淮河和别人争风吃醋,惹上和州方家了?”

黛玉听了,赶忙看了过来,心中一颤,不知为何眼眶竟泛起了一层水雾。

“这……”

林如海捋须道:“哈哈!智退和州方氏,颇让人津津乐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小子还会对对子。可巧昨儿有同僚出了一对,我思来思去,却是对不上来。圭儿,可否愿意为林某对上一对?”

他探花出身,怎么会对不上来,此举,一来考校;二来数月不见,开一开玩笑。

贾圭自信道:“能为姑父排忧解难,侄儿求之不得。请姑父出对!”

“好!”林如海来了兴致,你且听来:

“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艺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黛玉美眸一瞟,登时生出了和他一较高下的念头,便托着腮沉思。

贾圭愣住,怎么是这一副对?

“怎么,对不上来?”林如海玩儿味一笑。

贾圭尚未开口,风头就被林黛玉给抢了:

“爹爹,女儿已经有了!”

说着,挑衅地看向贾圭,三分傲娇三分孤傲四分成竹在胸。

林如海大喜:“哦?玉儿快快对来!”

“十寺九僧藏八卷轴谨遵七戒六道五律却惜无四三二徒一筹莫展!”

“好对,好对!我儿果然有谢、李之才!”林如海站起来拍手,心里却感叹,若玉儿是个男孩子多好……

贾圭吹捧道:“林妹妹才思敏捷、聪慧多才,为兄佩服佩服!”

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和林黛玉这位大名鼎鼎的才女比试文采,不是搞笑么!

“承蒙真秀才老爷的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林黛玉屈膝一福,后得意地笑了,“真秀才老爷,你也有才尽之时。我听听还有什么舌根嚼了?”

贾圭苦笑:“林妹妹,可别再调侃我了……”

林如海听了,便问:“圭儿,你也有了?”

贾圭暗道:罢了,我就做个文抄公罢。“是的,侄儿也有了。”

“说来听听!”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还三心二意一等下鎏!”

黛玉一听“下鎏”二字便啐他:“呸!登徒子!一天天没个正经的!”

林如海重复了一遍,对得很好,却没有方才的惊艳之感了。

黛玉美眸一转,笑道:“我这里也有一联。圭哥儿,你可敢对?”

贾圭向来不喜形于色,一听此话,亦生了一较高下的念头。

不就是对个对子嘛,真以为怕你个小姑娘不成!

“林妹妹只管出对,为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黛玉冷笑道:“我说呢,原来在这儿等着取笑我呢。”

“真秀才,你听好了!”

“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武夫可笑可笑!”

贾圭再次愣住。

“玉儿此对,情境、人物、风格皆阖,实乃上佳之对!”

林如海哈哈大笑,看着两个小辈暗藏机锋,来时烦闷的心绪一扫而空。

贾圭灵光一闪,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对:经书中,孔不曰,孟不云,小小女子难养难养!

强憋着笑,对道:“农历中,日无光,月无影,长长岁月难熬难熬!”

林如海笑道:“圭儿八股文写得不咋地,偏在这些歪门道上下功夫,也是奇了。”

贾圭负手笑道:“林妹妹,我对得如何?”

林黛玉半嘲讽半调皮地回答:“很好,怎么对得这么好了?明儿我写出来,挂在里间的门斗上,也好日日欣赏呢!”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他那变换着的表情,笃定他又有了坏心思了。哼,当下爹爹还在身旁,且不与他计较。便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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