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个人，怎么就死了？

培根出奇的没有慌张，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那具尸体，第一反应不是报警也不是喊人，而是先检查周遭的情况。

尸体没有动弹，也没有什么超凡的气息。

瑞纳表情惊恐，但也只是惊恐，没有出现尸变的症状。

没有触须或者非人类的事物出现，风扇的运转只是因为他并未关闭而已。

嗯，很好。

在知道这个世界存在超凡之后，遇到突发事件之后他就会下意识的考虑是不是和超凡力量有关。

多少有点PTSD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缘故，他总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变得越来越强了。

凭借着【画师】带来的敏锐观察力，他搜遍了整个房子之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而这位瑞纳先生的死因则更是简单，刀子还插在后背上呢。

“什么嘛，原来只是一起简简单单的杀人案？”

培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宽慰的笑容。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杀人案普通？！

妈的，自己是不是该请心理医生了？

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缓过来，培根抬起头，周围那些稀奇古怪的画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从桌子上一摞又一摞的账单来看，这位瑞纳先生似乎和某人保持着合作形式的联络，这应该是一段相对稳定的甲乙方关系。

至于他的画作风格，培根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

都是扭曲丑陋的怪物，还有对各式各样美好生物的亵渎。

如果不是对方年纪明显比自己大，培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受到了自己“古神派艺术思潮”的影响了。

“难怪威尔逊先生会向他引荐我，可能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吧。”

就在培根思索之时，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窗户黯淡无光，风扇转动的嗡嗡声响中，那转盘电话“叮铃铃”的动静让整个气氛的诡异感瞬间拉到了极致。

这“叮铃铃”的复古动静，真的像极了培根之前看过的各式各样的恐怖片。

让人毛骨悚然。

他小心的靠近电话，突然又想起自己拥有心智长城这回事。

能够抵抗旧神污浊的心智长城，还会怕一个电话？

这么一项，他的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直接接起了电话。

出乎意料，电话那头没有什么窃窃私语和诅咒，更没有沉默不言，而是一个男人疑惑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这一版的插画册你还没有给我！”

“拜托瑞纳，你的事业刚刚有了起色，现在放弃怎么行？”

“就算你无所谓了，但你也得考虑考虑老汤姆的感受吧！”

“该死的，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日子过的有多艰难，如果这个月的业绩不达标的话，我就要被总编开除了！”

插画册？原来不是甲乙方关系，而是上下级关系？

培根明白了，瑞纳自己画了属于自己的画册，然后交给出版社进行出版。

他是依靠这种方式来赚钱的。

当前这位自称汤姆的人，恐怕就是他的编辑。

什么异世界催稿？

培根本想告知对方这位可怜的瑞纳先生已经死了，但对方的一句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唉，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拿钱，我也没办法。”

“明明这一次我已经给你上报了晋级测试的名额，一旦达标的话，就有三万多卡朗的奖金可以拿。”

“算了算了，人各有志，我也不为难你......”

培根瞬间出声：

“截止日期什么时候？”

男人的语气中瞬间露出笑意：

“明天。”

“嗯？你的声音怎么变年轻了不少，难道是你最近偷懒的缘故？”

“咳咳，最近得病了，不太舒服。”

“好的，记得啊，明天给我把画册邮过来！”

“千万别忘了，你的画册不仅关乎三万卡朗，还关乎老汤姆能否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等到电话挂断，培根忍不住擦了擦脸。

想要找到那个编辑社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看看桌子上那些汇款的单子就行。

“冥王星出版社？真是有意思的名字。”

培根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感受到了某种微妙的巧合，但他觉得这应该只是巧合。

至于画册内容，瑞纳似乎只创作了一半。

他的脚边是已经调制好的颜料，但它们已经风干。

明天交稿，自己今天回去就得玩了命的画啊？

培根叹了口气，随手拿起这幅已经画了一半的画册翻了翻，大概确定了自己的工作页数之后就打算离开。

虽然说接过人家的活这个行为非常的不道德，但是想必可怜的瑞纳先生一定不会怪他的。

哦！

培根一拍脑袋，赶紧拿起电话报警。

差点忘了，这地方死人了！

作为报警人，培根接受了来自警署的盘问。

这件事情和他本身没有关系，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他就被放出来了。

“作为知情人，我们有权利要求你保持沉默，懂我的意思吗？”

大腹便便的警官专门出声警告。

培根点头允诺，但他觉得这种情况并不寻常。

杀人在伯恩城也算是重案，为什么让他不准声张？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让那个叫汤姆的家伙看到报纸，自己岂不是就暴露了？

临走时，他还听到了几个警官随意的交谈：

“该死的，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六次了。”

“希望能够迅速解决......伯恩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恶性的案件啊。”

这个月的第六次？

原来类似的案件已经发生了六次了？

培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走出警署的大门。

回到家中，将衣服交给毕加索来处理，他将偷偷拿来的那副画册拿了出来。

瑞纳作为自由画作人，笔法复杂难懂，没有公式可循，需要临摹着来。

画册共有十二页，还有六页没有画，今晚可够他忙个痛快了。

培根那本成品画册，认真的观察起来。

直到他的手指停在第六页上，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之前在瑞纳家里的时候他并未仔细观察，现在一看，他突然觉得瑞纳的死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幅画作本身并无什么异常的地方，和他之前那些特立独行的作品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黑暗，一样的笔触，还有一样抽象如怪物一般的人。

扭曲的黑暗举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某人年迈无力的身躯之中。

赤红的血浸染夜色，昏暗的屠杀无人知晓。

只是，被杀死的对象，是不是和瑞纳本人，太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