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神婆虽然给出告阴状这个办法,但内心其实很纠结。
“丑话说在前头,告阴状这种事情,是有很大风险的。谁也不知道阴状呈上去后,会发生什么事。
可能神会把你的魂喊过去问话,也可能不用。魂魄抽离身体,对你们两位普通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会病上一场,甚至可能回不来。
这方法传到我这,我没用过。
同样的,我师父也没用过。
他教我的时候特别吩咐,没有天大的事情不要做这个,不然惹上麻烦,甩都甩不掉。
因为你的阴状,不一定能准确呈递到城皇爷,或者其他阴司大神手里。万一被哪个阴差小鬼截留了,到时可不是一两句话能打发的。
都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想必你们明白这个道理。甚至截留阴状的,还不一定是阴差,那问题就更大了。
所以,你们确定要告吗?”
李老太此刻宛如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表情悲苦之余,又异常坚定:“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找回我儿子,我都愿意!”
“好,我帮你们。”
张神婆目光在李老太母子二人之间游离:“你们谁来当告状人?”
“我来!”
“我来!”
母子二人异口同声,争先恐后。
李老太她大儿子许诚说:“妈,你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风险。我还年轻,就算病一病也没事。”
李老太反驳:“就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活了一辈子也知足了,出意外也比再失去一个儿子好。”
“阿东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有妈,还是让我来吧!”
“诚啊,你从小就听妈话,妈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但这一次,让妈任性一次吧。东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晚上睡觉心口痛,就是他在喊我,妈不能看着他命没了魂还回不来。”
李老太这次说什么都不肯让步,执拗得很。最后甚至逼着大儿子,要是不答应,就跟他断绝关系。
许诚一个快五十岁的大男人,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张神婆摇摇头。
诶,可怜天下父母心。
……
“告阴状不是小事,但是时间紧迫。嫂啊,你跟我来,我们两个简单洗漱下。”
这等情况,通常是要吃斋戒荤三日、焚香沐浴虔诚祷告的。
可惜现在时间不允许,只能从简。
张神婆拉着李老太去里间洗漱去了,再出来时,二人都已经洗过脸面,梳好头发。
李老太甚至穿上一件不太合身的寿衣。
张神婆说,这是防止她魂魄被拉过去,被阴间的诡物认出是活人。
接下来就是写阴状。
因为是下呈上,不能马虎。
首先是注明要呈递的阴司,向神明恭请圣安,然后上下皆留空,再将自己要申述的冤屈清楚写上,事情起因经过结果等,加上作恶人姓名年龄性别罪名等信息。
然而李老太一家,并不清楚害死他们小儿子的是谁,就只能写上李老太个人身份信息,再注明委托谁家弟子写的诉状,恭请神明定夺。最后还要加上赞美宝诰。
这样就是一份合格的阴状。
各地各派可能在格式上会有差异,毕竟供奉的神仙不一样,不过大体上是一致的,都是力求能够将阴状呈送到阴司大神手中。
李老太不会写自己名字,张神婆就帮她写好后,再拿一根消过毒的银针,刺穿她大拇指,挤出一滴鲜血,按一个血手指印在诉状上。
……
到这一步,李老太反而放松了。
“嫂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张神婆问。
李老太想了想:“那,怎么知道有没有送到城皇爷,或者其他阴司大神手里?”
张神婆笑笑,拿出一对爻杯,立在法坛上。
“如果送到了,神自然会给出指示。圣杯也好,阴杯也罢,都是神的意思,更改不了,怎么丢都一样。”
李老太点点头,不再说话。
张神婆拿出火盆,点燃香烛,摆好法坛。
说一句:“我要烧了。”
便将阴状凑到烛火上点燃。
三人看着写满字的黄纸燃烧殆尽,化作黑灰,紧张得屏住呼吸。
突然,啪嗒一声。
“爻杯!!”
李老太的大儿子惊呼。
两位老太太连忙看过去,只见法坛上本来合拢立着的爻杯,此刻已经摔开,一阴一阳,呈圣杯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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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了?!”张神婆难以置信。
急忙抓起圣杯,恭恭敬敬三叩首,往上一抛。
还是圣杯!
张神婆目瞪口呆,一时无言。
阴司冥府还在?!
城皇爷回来了?!
李老太母子二人皆是喜极而泣,齐齐跪下叩首,连声道谢,也不管神明看不看得到。
……
陈景乐看完手上这份阴状,总算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手中。
“志心皈命礼。社稷古公,天下正神。铨福国显忠之行,禀赏善罚恶之仁。都邑之主,诸郡侍从。所隶十三布政,桉判一十八司。庙社万年,恩扶亿劫。设作福作威之柄,造注生注死之权。运神力以护郢川,遇阴兵而驱夷寇。至灵至圣,乃正乃公,护国保宁佑圣王威灵公感应尊神。”
这是天下都城皇的宝诰。
就跟写明了收信人地址一个道理,陈景乐手持提举城皇司印,履城皇之职能,担城皇之义务,这份阴状自然就落到了他手中。
“看来这事不管都不行啊。”
当然,以他的性格,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置之不理。
“青年运河与南渡河连通工程?”
陈景乐有听说过这事。
青年运河源头,是橙县云山镇白鹤水库,此河流经橙县、遂城、椹川三地。其中位于新风镇与横岭镇交界处,分出一条支流,名为西溪河,向东流入椹川水道,再流入大海。
另外的主流,经过遂城杨青、乌潭、城月三镇,止于城月林场的雷坡水库。
南渡河则是从遂城城月坡头出发,流经海康,由海康城郊双溪口入海。
两河之间,其实就只隔了三公里不到,然而一直没有连通。
椹川市是去年初才启动的连通工程,按理说,这时候应该快完工了。
“这位叫李建梅的老太太说,她儿子是在工地失踪的,找不到魂魄……”
陈景乐陷入沉吟:“那就走一趟吧!”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