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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东汉末年。
天灾频发,朝政腐败,宦官外戚争斗不止,边疆战事不断,国势日趋疲弱。
又加之,地方豪强横征暴敛,土地兼并,致使百姓日益贫困,在饥饿和死亡线上不断挣扎。
终于...
无数走投无路的贫苦农民,在巨鹿人张角的号令下,纷纷揭竿而起,他们头扎黄巾,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向官僚地主发动了猛烈攻击,并对东汉朝廷的统治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为平息叛乱,汉灵帝刘宏,以图士族之力平定天下乱局。
解开了党锢。
自此,各地开始拥兵自重。
虽黄巾起义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但积重难返的大汉王朝,却,再也无力重获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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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中平五年,既公元188年。
青州、徐州一带的黄巾余部,早已再次起事,攻掠郡县。
凉州韩遂等人还在连年作乱,皇甫嵩和董卓等人奉命讨伐。
张修在光和与中平年间,举行武装起义,张修在武装斗争失败后,是被苏固赶出了汉中地区,被迫南下回到巴郡地区继续展开活动。后,被益州牧刘焉招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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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8年。
十二月初二严冬。
汉中郡,南郑。
因黄巾之乱和凉州韩遂的连年作乱,汉中郡城南郑,已聚大量之流民。
而坐于南郑城门外,于小棚中施粥的主人翁杨景,就是活在这种的时代背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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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一袭宽厚的貂袍,面色白皙而又清秀的杨景,现年十三岁。
而其身份。
乃是弘农杨氏子弟杨暮之长子,也是汉中郡南郑人赵祐之外孙。
杨景其外祖赵祐,其也大有来头,乃蜀郡赵典之嫡次子,为次子的外祖父入仕后,曾担任过汉中郡太守,后扎根于汉中郡,又因外祖其兄病亡,外祖赵祐袭厨亭侯。
如此。
杨景有个好出身,世族豪门,望族子弟。
除此以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杨景是一名光荣的穿越者。
......
但,说来他还是有些倒霉的。
刚胎穿的他,母亲就难产离去,而其父对他也是漠不关心,全然把他扔给后来的继室抚养。
而且其父又于杨景三岁之时病亡,这就致使杨景从周岁起至年八岁的时候,都一直活在后母的阴影笼罩之下。
最后,要不是外祖赵祐收到了他的书信,急急忙忙的将他从杨家接回汉中郡的赵家,不然,他杨景怕是要在八岁那年萧瑟的秋风中渐渐泯灭矣。
然,白来于这东汉末年。
还好,万幸,他的外祖翁来矣,他的外祖翁脚踏祥云来接他矣,还为他主持了公道。
然。
杨景就自八岁起,于汉中南郑城,过着外祖给其带来的美满生活。
只是。
他的身子骨,因在杨家被继母玩坏了,亏空严重,落下了病根,一直都没怎么养好。
哎...
杨景每每念到自己的身子骨,他就只能无奈的叹息,身子骨只能慢慢调养,在这连年动荡的东汉末年,他也想过练武,也求过外祖请武师教他乎,但目前除了骑马还不错外,其它刀枪剑戟武艺上的好像没学会什么。
......
“太公?老叟!”
还不等杨景再次发出叹息,几声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杨景的思绪。
他抬眼顺着声音望去,便见一位拿着破碗,很瘦、很老、穿的很是单薄破旧的老翁摔倒在粥棚跟前。
脸上泛白神情涣散的老人,瘫倒在地上颤巍巍的摇晃着双手,老翁极力地想要抓到什么好爬起来,但这位老翁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老翁何如?”
“汝老头莫要挡道,吾还要领粥乎!”
一群口音不同的领粥人,半围着老者咋咋呼呼的道也,他们中有埋怨的、有好心关切的,但就是没有愿意扶起老者的。
相比于老者,他们还是对赵府郎君施的麦粥...更加关心。
行将饿死冻死的流民,已经不是流民的流民了。
他们还在不断的唾口催促着老者,快点爬起来,老者碍着他们领粥了。
应着周围不断催促的声音,老者已经很奋力地挣扎想要爬起,但就是爬不起来。
面对这些无动于衷的流民,杨景一阵默然。
今十二月初二的严冬温度很低,低的就像冷漠的人性一样。
嗯.....
这个世道,已经崩坏死了很多人了。
瞧着这些漠视的人,杨景觉得自己也是该做些什么了。
杨景轻轻的朝着身后,外祖父手下的私部曲屯长说道:“钟屯长,汝带一人往视老翁,视之何如?”汉,尊老也。
可惜,现在诸其都难以存活;面对颗粒无收的土地和连年的灾情,以及残存的黄巾贼,流民们为逃脱赋税和能够活下去,纷纷背井离乡;饥饿、寒冷、水土不服等原因,大量流民客死,继而导致严重的瘟疫,夺取了更多人的生命。
...
“唯。”
钟离拱手作揖,随后利落的领着一位年轻的护院走到老者的跟前。
钟离看着这位人之将死的老翁,也是不禁哀怜的叹出一口雾气。
这老叟经此一摔可以说是已经没救了...
老翁活不过这中平五年的冬天,或者说,是活不过这今日了。
钟离探出手稳住了还在挣扎起身的老翁,然后与那位年轻的护院合力,将这位老翁抬到了之前搭棚所多出的草堆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
钟离便走到杨景跟前略微一沉,欲言欲止,但,他还是看开了,回道:
“禀少君,那老翁经此一摔,时日已不多矣。”
其实,钟离他刚刚还想问问少君,那位老者还需不需要试着医治一下,但钟离想了又想,还是算了;虽然家中郎君待人谦和、仁善,可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治的差不多,估计也活不过几日,于是,就直接回到了杨景的身后。
“嗯......看出来矣,继维秩序,继施粥,然,给吾取一碗热粥来。”
说罢,杨景起身,从裹着的貂衣之中探出双手,端着一碗还算粘稠的热粥就往那位老翁身前而去。
跟着他而去的还有他家中的几位护院。
杨景这几日前来施粥,其外祖翁赵祐恐流民突暴起,然便安排了近百名家奴护院以护他周全。
...
先粥棚之杨景,步几步,便走到了这位老翁的身前。
他望着眼前眼睛瞪得老大且面色惨白老翁,片刻,慢慢蹲下身子道:
“老翁,汝最后可有遗言否?若无,则喝下此碗热粥,早些...休息吧。”
“吾...吾...呼...”老翁望着眼前的杨景先是呆滞了一下,随后便急促的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想要说出点什么话来。
老翁是有想说的,只是经此一摔,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还浑身疼痛。
其生命似快尽头矣。
而其乱世,也真是令人嘘嘘不已哦。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
这位阿公才稍稍缓上劲,也或说已然到了枯木逢春的境地。
老翁颤巍巍的抬起满是褶皱和泥土的右手,说道:“郎君,吾...吾命不久矣,但恳求郎君救救吾孙,其之五岁...求...求郎君救救吾孙!”
杨景看着这位瘦的犹如‘干尸’的老翁,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旋即便答应道:“善,汝之孙,吾收下,但汝孙今在何处?姓甚名谁乎?”
老翁见一身锦衣的杨景答应,便激动的颤抖道:“吾孙,孙...在..在..在...”
喜极而泣的老翁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可......
那最关键的一句他也没说出口,便离开了人世间。
只留下落在他身前的杨景,在寒风中暗自摇头。
差了最关键的一句,老翁他最后的祈求是实现不了了。
这也是杨景所始料不及的。
“天不遂愿啊!歉之,老翁。”杨景看着最后带着笑容离去的老翁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儿。
本还想再做件好事,可结果却是没机会做啊!
罢了。
杨景默默的将之前一直端着的稀粥缓缓放在了地上,然后吩咐着家奴找个没人地方把老翁给埋了。
吩咐完这一切后,他就又回到了粥棚之中。
经此一事。
......
城门粥棚之中的杨景,又开始举目眺望着眼前无数的流民了,还有已经开始一朵朵飘落的雪花。
他...又开始继续回想了。
梦境倒映着幻象,雾霾太猖狂,不散...都看不起前方。
“我,我这等人,真的能成大业吗?”神情落寞的望着眼前不断飘落的雪花,其心默默的念叨着。
这迎风吹来的寒风,使他倍感微凉。
......
他杨景知晓自己的斤俩,也知道他就是个普通人。
军事上,带兵打仗,可以说就会那么一点点。
内治水平和用人方面,他自己也是模棱两可。
名声这块,倒,还颇为不错,在汉中还是有许多人都知晓他的仁善的。
但,光凭这样足够吗?
......
他迷茫了,也陷入了自我怀疑。
自汉中,他杨景就一直苦心经营着外祖父交由给他的一半家产,既一座庄子和万亩的良田。
他还在庄子中养鸡、养羊、养猪,只为以后当首领当将军,有可实在点的东西奖赏军士。
他去年春耕的时候改良过农具,提高了部分生产效率,也通过家中当郡主簿的族祖叔拿去周围县里推广,增添了些名声。
而且他还弄了些许的铁。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杨景他是要造反的啊!
是要跟刘备、曹操、刘焉、孙权等人物争夺地盘争取天下的。
可他斗的过么....
造反自己会吗?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还是说单凭自己穿越者的先知能力?可是事无巨细啊!自己又记得多少?
而且就算是记得,可这他又能干预的了多少,而他...又玩的过那些人吗?
杨景这些年来,就只有一百自己私养的青壮家奴,剩下的名士、谋士、名将一个都没有,也就是兵微将寡。
那些说书里什么随便收个家奴就是一代名将,随便撒撒名声就有无数名士争相来投,都是假的!都是唬人的!名声带来的变现收益,是要靠运作,靠养、靠名士吹捧、靠一定的才华知识的。
造反争霸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
......
自黄巾之乱后,光南郑郡城内的郡兵就有近一千人。
而自己该如何谋取南郑郡城,又该如何谋取自己的第一块基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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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望着还在雪中排队领粥的流民,刚刚还神情恍惚的杨景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心道:
“刘焉是今188年入的益州,就几个月前,而离191年张鲁来打汉中的日子也没几年了,时间大差不差,那我何不大胆一点?再快一点?”
“南郑城汉水对岸,那池水......靠近米仓山的那块地儿,应该都是荒地吧,那地儿离郡城应就十多二十里,如果是荒地的话,就应该在郡守和管山的山虞那。”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跟外祖父道也,让外祖托身为郡主簿的族祖叔赵嵩,去跟郡守与山虞说,盘下那片地儿,既能解决城外的这些流民,也能让家里多出大片的耕地和新的庄子,同时,自己也可以再次增加名气,也能一举坐拥近千青壮啊!”
“嘶...只是兹事体大!需要打点的东西貌似有点多诶,而且,还必须得到祖翁的中肯,才能打开家中粮仓;罢了...吾先收些青壮再说,自己再怎么也要先收些青壮,此事等晚些回去我与外祖父道也。”
心里打定主意后。
杨景扭头朝着身后的齐涵吩咐道:“水泽,汝去收青壮,收有膀子力气者和有技艺者,如猎户!”
“唯,但少君吾们须收几人?”
嗯......
杨景闭着眼沉吟了片刻,然后张着大眼睛,面朝着一年多前,自己收的私兵齐涵说道:“一百五十人!切记,有无家室皆可,收完,遂携其青壮至城西庄子去也,我明日当自来视。”
“唯!”
字为‘水泽’的齐涵拱手作揖后,便带着十来人,一头扎进了流民群中。
而杨景也开始起身了,他嘱咐了一下还在施粥的家奴,继续施粥,施到日暮即可归家,这也算有始有终。
而自己,也是该归家了,不然外祖翁就又该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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