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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眼眸微深。
咳咳......不得不说,自己这四世三公的弘农杨氏名头真好用。
而且还不是冒充的,属于正宗有来头的那种。
“哦,原来是弘农杨氏杨景,有礼了,今日先生在家,且刚授完课,客人就请随我入内。”
说着杨景面前的童子就又向他作揖还礼,还把自己怀中抱着的野鹅干给接过去了,非常的通事理、懂礼仪,名师教出来的童子果真都不一般。
“善。”杨景也不多吱声,脸上一直挂着常有的笑容,回首看了俩眼身后的祖翁一行,便大步地迈入草庐院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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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慢慢迈进的杨景,其族舅父赵岩,有些不解的问道:“伯父,吾们不用进去么?”
“当然不用,路...最终还得靠他自己走,而且,我还另有打算,就让景孙一人行吧。”
......
步入其最大草庐的正中,就是草堂,也既是接待客人的客厅。
杨景视线环顾于草堂客厅之间,发现,此草庐之中,几乎所有的家具、茶案皆为竹木所制,只有少数的屏风、锅炉不然。
于这样人迹罕至的山林环境授徒,倒真令人佩服,杨景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不到这种境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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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来拜师的,而先生又刚刚授课完,或许一时走不开,启门的童子便引着杨景于草堂落坐,就等着先生前来。
也没等候多久,忙完的任安便走了进来。
瞧着走的越来越近的老师,杨景也不闲着,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将要拜为的老师。
一身白色儒士袍的任安个子不高,应该刚至七尺,略有些驼背,是个面容清瘦、表情严肃的老年人。
而且任公似乎对他的山羊胡子很满意,在打量观察着自己的时候,总是用手挽胡须。
“学生,杨景,拜见祖伯!”临师走近,杨景就连忙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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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是杨景,弘农杨氏之人,也亦是蜀郡赵氏人否?”任安的声音有些沙哑。
“学生是也。”杨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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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先坐吧。”言罢,任安眉目有些微皱。
今天,杨氏的子弟前来拜师,任安他是高兴的,但又有几分好奇不解。
高兴,自是受到了认可,像弘农杨氏族掌握的《欧阳尚书》,及杨秉新增的《京氏易》,名气很大,是经学名门的大家,以品德和学问著称。
而这位前来拜师,名为杨景的少年郎,关于他的传闻,任安最近倒是听过一些。
另外杨景刚刚还喊他为祖伯,这声祖伯,那位少年也不是不能喊,关键是没有人告诉少年的话,他绝对是不知道的。
所以,这其中必然就有故人的意思在内了,也就难免生出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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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是前来拜师的?”跪坐的任安抿了抿案几上的茶水,开始言归正传了。
“是也!”说完,杨景便赶忙起身作揖行礼,“学生,杨景,仰慕夫子仁德,愿委贽行礼,请为弟子。”言罢,下意识地撇了撇怀中。
身子一怔,诶,我大雁呢?
恍惚间才倏忽想起,自己的大雁干早已交于童子,不禁有些后悔,粗心了......子路拜师这个典故的大雁交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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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看着眼前低头作揖的少年,沉思了几息后,道言:
“可。士以仁为己任,不亦重乎!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纳百川而终成海,杨景汝可不要辜负了长辈对你的期望!”
杨景低头:“弟子定铭记在心,死守仁道,死不旋踵!”
“善哉!杨景自此可为吾弟子!”
话已说到这儿了,就表明任安已然愿意收下这个弟子了,接下来的礼数,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了。
事到如今,已刻不容缓,杨景心知不可避免,乃拱手稽拜,额垂至席,三叩,然后退后再前,再三叩。
礼成。
自此,杨景成为任安之徒。
两人关系为之一变,往后定会亲近不少。
只是,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杨景有些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直接就成了?
临来之前,自家祖翁不是说老师大概会进行策问么,他都已经提前预先做好考校的准备了,怎么就一气呵成,直接就完成拜师了呢?
虽为不解,但已成定局,不可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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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瞧着眼前新收的弟子,还是颇为满意的。
不说视其本身相貌端正,面色红润,说话的嗓音也还好,他看少年第一眼的感觉...觉得还不错就尚可。
另外,其少年来蜀地救客籍,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因为其善心品德,但至少是救了不少客籍的,光凭这点,任安就很喜欢也很欣赏。
而且少年还出自高门大户,礼数周全,受过良好的教育,又为故人之孙,年少学生前来拜师求学,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故此,没什么好为难的,直接收了便是。
......
现今,学生收都收了,也是该满足一下老师的好奇心了。
随即,任安把这个新收的弟子安排落座后,便开始笑着询问道:“汝外祖赵祐遣你来的?”
“是也,祖翁谴我而来,而且自家祖翁还在院外。”这点杨景觉得没什么不可说的,外面的随从加上祖翁、舅父他们足足有二十来人,就算不说,或者老师微微往外走一走,走到院门应当就能看得见。
杨景这么一答,倒让任安有些惊讶。
速即追问道:“汝说汝家祖翁赵祐赵佑之就在院外?”
“......是的,老师。”
“......”
任安皱着眉头仔细地看了看杨景,小声的呢喃了一句:“麻烦了!”
“汝先好好坐着休息片刻,待为师我啊...先迎一迎吾之故友。”
言罢,任安开始缓缓起身,挥着衣袍就往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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