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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了?”马车里,跟着颠簸的马车一起摇晃的赵祐正微张着嘴闭目养神。
“祖翁,已至锦竹矣!离老师居所也没多远乎。”杨景微偏着头,瞅着自家祖翁略重的黑眼圈,心里也忍不住的心疼。
这闭目也养不了什么神的。
于是,杨景便从马车的窗口探出头来,朝着钟离和甘宁喊道:“兴霸、开远,喊一下景之舅父,就请招呼一下脚步,快一些,等到了山岗路修整一晚上再做启程矣!”
“唯!”
五月份,于赤日炎炎下确实难行,外加还是难走的蜀道。
杨景喊完兴霸他们,落于车队后面招呼舅父赵岩还骑着骏马前来确定了一下。
主要信息传达太慢,跑来跑去的确实挺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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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道言到信息传达就涉及到一个小知识点。
这时候打仗的先锋大将一般都是领兵四千到五千精兵。
而这四、五千是一个将领能灵活统兵的大概极限,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有的大将能力不行,而是因为信息传达太慢了,领多了就显臃肿不灵活。
而战场上的不确定因素又多,战机稍纵即逝,命令的传输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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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
杨景跟着赵祐又复,步行于山野草路之间。
他又来到了去往老师居所的道路之上。
忐忑的心里和上次无二,于是,跟在祖翁身后的他伸着脑袋,便是发问:
“祖翁,您说吾家师长会同我们回汉中否?”说着,顶着烈阳的他还不忘拿着袖袍擦了擦出了许多细汗的额头。
目视前方草木之路的赵祐摇了摇头:
“师为长,长为师,师有道!不是所以的事都能如意哉!过多的期许无用.......而且祖翁我也不知兮!”
赵祐在吐出了杨景不大明悟的一句话后,便不愿在语,只是静静的迈着沉重而酸痛的双腿慢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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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杨景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想想觉得也是。
这几年的自己好像有点太顺了。基本上,有求必应,少有挫折和不如意之事的他都快习惯了,这点很不好,得稍稍改一下心态了。
另外反正也没几步远了,到时候就知晓了,到时候就随缘在看吧。
“咦?”杨景还没多走几步,就惊讶的发现,一处半转弯的林间路口边上,立着之前他来拜师时所见过的一童子。
——童子怎么会在这,难道是出来迎一下他的?
片刻间,杨景已经跟着祖翁走到了童子的跟前。
杨景作揖,并用着询问的口音问道:
“请问童子,汝,为何会在此乎?”
童子还礼:“因先生,使我立于此地等候赵公和汝!请随我来吧!”
于是,带着心中的疑惑,杨景和赵祐领着几十个跟来的随从,慢慢的沿着熟悉的小道上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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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刚视见映入眼帘的草庐院落。
杨景抬眼就视见了自己刚拜没多久的老师,正立于院外背负着双手,独自举目眺望着自己和祖翁。
而且老师身后的草庐,异常匆忙。
只因有不少书童和身着儒袍的师兄们,正在帮忙搬运珍贵的竹简书卷。
一看这架势,杨景那还需纠结困惑啊!只要明眼的人都能看的出,老师这是同意去汉中了!
而自己也无需在益州锦竹读书了,可以在汉中的家读书了。
真是美兮!
只是高兴之余的少年,并没有发现老师任安...远眺眼眸中的落寞与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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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吾为什么会选择随汝等一同入汉中否?”眺望着眼前的山川美景,长时间保持沉默的任安长呼一口气儿,悠悠的吐出了如此一言。
“额...弟子...不知。”乖乖的守在并排的俩位长辈身后的杨景,缓缓的张口。
“那你呢,佑之。”
“......不知!”赵祐的回答也很简洁,不知就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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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听到的回答,任安并不失望,他一直都是谦逊的。
来了,问了,他听到了,也表达了。
于是,眺望着雒阳的方向的任安,眯起眼睛,嘴角泛起的言语似有感慨又有悲伤:
“没事,这其实算得上是我在崩塌,是为任定祖之不幸乎。”
“愚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我仿佛视见了我自己。”
“或许,从愚回到家乡的岁月,吾的命运轨迹就已定形重叠。长时间以来,愚一直都学以崇敬的榜样——孟轲。”
“愚一直都想跟先孟轲同样的通达,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孔子留下的坦荡荡的君子之风,孟轲坚定地修炼浩然正气,他们从未放弃过自我人格的修养。”
穷:穷途末路,没有办法了。并不是贫穷的穷。
“做个一个君子是愚毕生的追求,同样,也是大汉读书人的毕生追求!”
“只是,愚所向往的礼制分明、伦理规范的周公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
“于一個......一個正在崩塌的社会秩序而又崇尚武力的时代,在追求霸道而非王道的背景下,铸就了一個逃避弃官的愚者,而这愚者既是隐居于草庐之间传书授徒的任定祖。”
“或许这只是一個不够通达、不够君子的愚人自我辩解。”
“但: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这是孟轲留下的千古名言,这也是孟轲跌宕人生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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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愚这个老家伙的写照早已算不上斯人也。既然祐之与徒皆然,那便皆然随之;而且某在授业之时也想瞧瞧,故友和徒汝等究竟能走多远。顺便视之于,不缺心怀大义之英雄也的大汉王朝,究竟会不会如徒所言一般。”
“也刚好,遇者也想找一块还存在‘仁政’的土壤,若是没有,那便埋于汉中地下,正好,愚届时候也不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