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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撇着熟悉的身影,好像突然明白了祖翁所言的串联与孤立了。
也忽然明白了,之前祖翁为什么提起祖叔公赵谦当过汝南太守。
因为祖翁是想摸出他对袁氏的看法。
到底是亲近还是疏远!
他们弘农杨氏跟成都赵氏现在都挺尴尬的,一個跟袁氏联姻,一個当过汝南太守,甚至都可以理解为是跟袁氏站在一块的。
而这也就导致了杨氏有部分的子弟已经在跟袁氏混了。
怎么说呢,挑不出毛病又有毛病。
从世族角度上没毛病,以防万一,分散投资,而且有的时候还能当小内、老六来用。
但有毛病的就是如此再想翻身,就难咯,只能当個几百年老二;而且资源上过于分散,从对杨景是否有利的角度上看,他从杨氏上获取的资源太少,没分到多少给他。
“哎。”一想到这,还有周边不断环耳攀谈的数位官吏,杨景不免长吁短叹。
“景侄,吁何气叹?”就在杨景还在客堂发愣的之时,杨琦走了过来,轻轻的拍着杨景的肩膀。
已早有准备,知道伯父将来的杨景作揖,摇头笑着回道:
“已无,先前此堂诸君,吾皆不知也不识也,故颇为忧虑之,但,好在伯父犹在,景侄已然无忧。”
已不惑之年的杨琦闻言,轻笑的又捏了捏杨景的肩膀,对于眼前这位五六年都没见的子侄,真是熟悉而又陌生,刚又摸了其肩背,感觉壮实了不少,实为好事,又道:
“善,无事便好,稍会吾带汝多多结识士人,等晚些宴会吾去交代一下,让汝坐至吾旁...边...”
还未等杨琦完全说完,他们身旁就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同时,杨琦的身旁凑近了好几個人,或说是凑近他杨景的。
不知名的老臣凑到了杨景他们俩这边,面显急色,对着杨琦道:“杨琦...不不...公挺呐...汝...哎呦!”
凑上来的老臣看着杨琦,又撇了一眼才年不大的杨景,只觉无奈的轻挥土黄色的衣袍,欲言又止。
好像猜到了些什么的杨琦,同撇了一眼杨景,又面色凝重,追问:
“王允兄汝这是为何?若有要事,就请快快直言乎!”
王允?
注意到眼前的王允还有自家的伯父都特意瞟了一眼自己,杨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看自己干嘛?
还为河南尹的王允焦急的左右都不是:“...这...哎...那赵谦没来否?那恶斯...”
......
“董公到!”一声董公到,替王允解答了他的焦急,同时,也解答了杨景察觉到的不对劲。
也将原本还有些纷乱的客堂整的寂静无声。
“奥,老夫来迟,失礼失礼,哎,袁公举如此之宴也不记得早些请之老夫,于是就有些来晚矣,失礼失礼。”满脸络腮胡的董卓也是笑容满面的作揖,向杨景身旁的一众官吏鞠躬。
“来,坐,坐,坐。”
生性刚烈好不要脸的董卓大手一挥。
就跟自己家一样。
领着身后的轩昂八尺,细腰扎背膀,双肩抱拢,面似傅粉,宝剑眉合入天苍插额入鬟,一双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怀,之——吕布——吕奉先,坐入了客堂上首首位!
没有听错,自封太尉的董卓,大大咧咧的一把坐到了袁府客堂的上首首座!
同时,董卓带来的兵卒也闯进了这袁氏的三公府,也包围了太傅府。
...
杨景精光一扫,瞅见了吕布就已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满脸络腮胡长在西凉,臂力过人,能左右开弓的董卓现可不胖,善于骑射的董卓既然敢来袁府,还带了個吕布,那就证明吕布已杀丁原,其部众已被吞并,大将军何进死后的残部可能也已被董卓所吞并部分。
“嗯......先找位坐吧!”杨琦偏转着身子跟王允道了一声,就拉着杨景的肩膀找位坐了。
人家都带兵冲进来了,不找坐还能干啥。
然。
坐于伯父杨琦身旁的杨景,学着在场的诸位士大夫的样子,于左右俩侧座位上微低着头,一直都不曾言语,或说是不愿言语。
因为在场的士大夫有的翻着白眼,一脸的不情愿,似乎众人都在内心腹诽:早知就不来了。
也就只有坐于上首的董卓面露喜色的左右观察。
直到董卓张口打破了平静,笑着言:
“诸位,自西凉来到京都,还未略作薄酒请之诸位关照一二,今就借太傅袁府略备之薄酒,请诸位欢饮!”
“今能与诸君共饮,真不胜荣幸...哈哈...诸位...请!”
杨景也跟着给自己使眼色的伯父杨琦一起,跟着堂内的士大夫一起举杯:“董公请!”
别说,直到接下来大概要发生的杨景觉得特有意思,一直都憋着笑呢!
杨景也就作势小酌了一点,就尝了個酒的味,根本没敢多喝。
因为他要跟大家一起,不喝这碗酒,不给董卓的面子。
而首位上浊酒大口的董卓看其下的士大夫近乎皆不给这個面子,光举杯而不饮,顿时就大怒。
弃摔酒乎,溅之剩于酒水四处飞溅。
而其下闻声,皆放下了酒碗,有的扶须静观,有的冷眼旁观,有的斜眼鄙视。
董卓见觉差不多时:“诸位,莫惊,老夫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杨景飘忽,准备撇着四周周围的动态,大头精彩的要来了。
...
董卓:“自古以来,天子为万民之主,万乘之尊,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承社稷。”
“而当今圣上,懦弱少威,君仪失度,不如陈留王聪明好学,精明强干。”
“我欲废少帝而立陈留王承继大位。诸位...以为如何?”
其下众人闻之无不色变,但目前也仅仅只是色变,暂无发作,而这也只是暴雨之前的宁静。
而上首的董卓见其下之平静无言,趁热继续道言:“如若诸位无有异议。”
刚说完,‘大英雄’袁绍立刻就从跪坐之处跳了出来,挺身怒斥:
“当今朝廷初定,召尔等入京,以为扶佐天子,安定庶民,而你,却几次三番,妄议废嫡长而立庶,岂不是蓄意而谋反么?”
“呼。”董卓瞥向台下之人,怒目道:“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只见袁绍冷笑讥讽:“天下之事在皇帝,在诸位忠臣,你,只不过是一篡逆之辈又待怎样?”
董卓大怒不已,气急拔刃:“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我剑也未尝不利!”
...
气氛于剑拔弩张之下。
董卓新收的义子吕布也提起长矛,作势就要冲上去宰了袁绍。
而其下诸位士大夫有人见势不妙,立马就有人冲上前去替袁绍打圆场,劝道:“董公,今日饮宴之处,不谈国政,不谈国政。”
不少的人都从跪坐的坐垫起身相劝:“本初息怒,本初息怒。事还未定,不可妄杀啊!本初,本初。”
见势头不妙及诸位士大夫的诚心相劝。
袁绍放下了手中的利器,拱手向替他袁绍说话的人作揖,同时袁绍也向杨景的方向拱手了。
只是不知为何,还在努力憋笑的杨景,总感觉冷哼的袁绍在瞥向他们之时,眼神很不对。
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先前可是留意到了,那個王允也是特意撇过自己好几眼。
瞅着作揖完,挥袖愤愤而去的袁绍,杨景还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杨景摸着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左思右想,想着要不了多久就要跑路去招兵的袁绍。
好像想到了什么。
招兵,兵,兵,跑路!
该死!那搅屎棍袁绍不会看上自己想要坑自己吧!
自己祖叔公赵谦可是拥有羽林禁军的,还外加城外还驻扎了五千精兵,你没有听错,就是五千,其何进部分部众被祖叔公赵谦给吞并,然后编入了其要给祖翁的精兵里。
如此他们家于雒阳就拥兵近九千!
要是在联合袁绍外加一些其他人,不说能百分百宰了董卓,那也能消灭其大部羽翼,近而再引之前令其招兵的三个小将补充兵力,就有很大的可能诛杀董卓,就算诛杀不了也能把水搅和的更浑,如此他再跑不就更好么?
要这么一想的话,那斯就真有可能在打自己的主意。
若搅屎棍袁绍想办法弄死了自己,在嫁祸到董卓手上,不就如了他的意么。
不行,别人不敢这么干,但是袁绍那斯敢啊!而且那斯怕是马上就要跑了!
不行,我也得赶紧跑路!原本以为自己是那個看戏的,没成想似乎看戏看到我自己身上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