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过去了,一连的战士看到西侧的公路冒起尘土,敌人的坦克作为先头部队开路来了。这时候缴获的敌人电台响了起来,一名懂越语的战士接收到了敌人要通过该防区的信息,请回复该地区是否安全,而通讯兵用他们的电台回复一切安全。
这时候每个战士都上紧发条,此刻连空气都已凝固,拂过脸庞的微风都变得紧张起来。
“二营二营,敌人已靠近我部,做好战斗准备,敌人先头部队是一支坦克营,我们会放他们过去,这支坦克营就交给你们了。”
“二营收到,请同志们小心行事,若敌人反扑攻击你部,请立即撤离,交由我们!”
“一连收到!”
陈列严一边抓着望远镜,一边嘴里骂着娘,二营长这是看不起谁呢,坦克我们敲不掉,中间的运输部队我们还干不了他们?
坦克车缓缓通过下方公路,指导员挥手让战士们注意隐蔽,约莫二十分钟后,坦克部队已经顺利通过一连防线,中间则是敌人运输部队,排成一条龙的卡车在公路上行进,还有马车运着枪支弹药,急忙跟进卡车的速度,底下赶马的敌人声音沙哑地喊着,手里的马鞭不断抽打在马匹身上。
一个穿着敌人服装的战士站了起来,用旗语回应山下敌人该地区安全,可以顺利通过的消息。而敌人也回复了一个信息,你们幸苦了。那名战士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阵地上,然后赶忙换上衣服,手里抓着步枪瞄准敌人。
陈列严和对面三排阵地的副连长赵东铭一直保持着旗语联系,在这紧张的时刻,两面早已停下了联系工作,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战斗打响。
“拉引爆器!”陈列严一声令下,两侧山坡响起连续的爆炸声,木块和石头滚滚向下砸向敌人,敌人运输部队被障碍物隔开,前头的坦克部队无法掉头支援,后头的步兵队伍也没办法进入运输部队的位置进行支援。
随之响起的是反坦克地雷的爆炸声,用反坦克雷炸卡车,杀鸡用了牛刀,而且两侧山坡的肩扛式火箭炮也对着山脚下的敌人进行轰炸,敌人运输部队约莫两个营,一时间便被炸掉了一半的人数,卡车没有一辆是完整的,都冒起了黑烟和焰火,脚下的马匹惊慌失措,到处乱跑,赶马的人还在不要命地追着马车。
东北方向在爆炸声响起两分钟左右便飞奔过来几十颗星点,然后落在敌人运输队后方的步兵阵营当中,接连的爆炸声响彻山谷,特别是后方的最为震撼,爆炸的冲击都能够朝着一连战士的脸上吹起一阵风,这风很热乎,像三伏天的午日当中刮开的热风,两侧山坡的枪声也参杂进入爆炸声中。
第二批飞弹降临在一连伏击位置的下方,爆炸的气焰涌上山坡,一阵阵热风猛刮在一连战士们的脸上,他们越战越猛,子弹如暴雨一般倾泻在下方的敌人,这支运输部队伤亡惨重,哀嚎声和爆炸声交加,血肉横飞,肉眼可见敌人的肠子肝脏暴露在外边,但是炮火和子弹从来不会怜悯这些敌人,战士们一个个都成了催命的阎王,将愤怒和仇恨射击出枪支。
在二营阻击位置上,一名战士扛着肩扛反坦克炮对准了一辆行进在最前沿的T62坦克炮塔发射,炮管被击落,随后不断发射的炮弹都朝敌人的坦克部队轰炸,连续爆炸的反坦克雷将敌人的坦克履带炸断,敌人停止了行进,有不少敌人的士兵从坦克和装甲车上跑出来进行反击,却被机枪手们压制在车里,跑出来的“幸运儿”被扫击,一具具尸体被打成了筛子,血液染红了坦克和装甲车。
而经过二十分钟后,第三批火炮对准了敌人的坦克部队飞奔而来,血与火共同染红了这片土地,尸体散发出来的烧焦气味涌入尚且活着的敌人鼻孔里,在不断的打击当中,敌人伤亡过半,一名狙击手将敌人的一个团长击杀,这场战斗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一支整齐的军队对着一支混乱的军队打击着,兵败如山倒,敌人不断寻找新的位置逃亡,但是他们把背后交给了解放军部队,导致他们伤亡率一直在提高,根本无法反击。
战斗约莫过了四十分钟,敌人开始有秩序撤离一连和二营的阻击位置,火炮还在不断朝敌人方位轰炸,但是他们已经向北方撤离,逐渐脱离了有效射击距离,部分敌人爬上了各种山坡进行掩护。
一连眼见敌人走远了,匆忙进行补给和整理阻击位置,没有人发现,敌人的两个排摸向了一连三排的阻击位置……
经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火炮还在稀稀拉拉砸向北方的山头,三排长躺在泥土里,大口大口吸着烟,战士们都在休整着,而副连长赵东铭则站在一块石头上,目视着阵地下的尸体,有一些敌人还在动弹哀嚎着,他们的部队已经丢下了他们,生死自负。
赵东铭左手夹着一根烟缓缓吐气,右手抓着一把手上,面向对面的阵地微笑着,他转过头说道:“干的不错,赶紧休整,等待命令,注意警戒。”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刚仰起头,就被一颗子弹命中脑门,整个人身体失重,头部震痛着,血从额头迅速流入眼睛和嘴巴,然后摔下断崖,陈列严双眼瞪大,眼球充满了血丝,趴在阵地上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整个人都被惊吓住,身体不断颤抖,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有敌人!反击!”三排长怒吼道,那根已经烫嘴的烟头在他喊话的时候掉到地上,子弹不断朝着三排阵地射击,那些来不及抓起武器掩藏的战士被击杀在了原地,对面断崖枪声不断,机枪不断扫射着三排背后的树林。
“反击!三排阵地被敌人摸上来了,打!”一排二排也朝对面的树林射击,陈列严直接抢过旁边一名战士的班用机枪,站起身,一边怒吼一边扫射,眼泪,鼻涕,口水,汗水,都染湿了他的脸庞。
“二排!跟我上,支援三排!”二排长也站起身,一排留在原地掩护二排,二排长带领着战士们冲下公路,一个班用绳索爬上三排阵地支援,剩下的人从缓坡上冲向三排阵地。
等到二排支援的战士们加入了战场后,三排终于可以对敌人进行反击,一名战士跑向敌人所在的树林当中,手握三菱刺,不论是我方还是敌方的人都没有发觉这个无常鬼的行动,他趴在地上缓缓对着敌人位置爬行,一刀一个,两方对射时,时不时有敌人的主要火力点突然哑火,这个无常鬼,像幽灵一般突然出现,杀死一个敌人后又突然消失,他的衣物和双手全是血液,屏住呼吸在敌人最靠后的位置又将刺刀扎入一个敌人的脖子,动脉被切断,那个敌人捂着伤口,血液却不断喷涌而出,嘴大口大口咳血,他全然不顾,又继续靠近敌人,他发现一个敌人军官在下命令,赶紧俯低身子,朝着这个军官行进,然后一刀毙命……
战斗结束时,这个叫做曹阳虎的战士突然出现在二排战士身前,脸上,身上,双手全是血,喘着大气面对着战士们,他们终于明白了树林里那些火力点怎么消失的,这一场战斗,仅是他一人,就用刺刀结束了五十三个敌人的生命。
枪声响起时,原本支援一营一连的二营一个连,迅速赶向一连,但是他们赶到时,枪声已经停下,他们在大路上看见陈列严抱着赵东铭的尸体撕裂痛哭着,仰天大声怒喊着,战士们纷纷摘下钢盔低头默哀,呜咽声夹杂着泪水和鼻涕。
二营的支援连长走向陈列严抱着他,头顶着头,陈列严紧紧抱着赵东铭的尸体,将头掩埋进副连长的身上呜咽着,二营七连长站起身拍了拍陈列严,然后用那副被泪水洗刷的面孔看着两个连的战士,对战士们下命令,两个连队一同行动,朝敌人撤离方向进行追击,两名战士将副连长赵东铭的尸体送往二营。
然后他和两位战士一同将陈列严拉开,对着陈列严的脸上呼呼两巴掌过去,大声怒骂道:“老赵已经走了!你他娘的再哭有什么用!组织连队!追击!追击!他妈的听到了吗!”
陈列严擦干脸上的泪水,咽下一口口水,对着副连长的尸体敬礼,所有人都向副连长敬礼着,两个士兵用担架将指导员的尸体抬走,他们就目送着……
原来撤离的敌人留下了两个排的兵力断后,敌人指挥官发现三排所在阵地的枪声有些稀少,不像另一面那么密集,他迅速判断出这个位置的兵力,为了给他们的部队报仇,两个排的敌人就摸进了三排的阵地,这让三排始料未及,一连也由此乐极生悲。
“集合部队!准备行动!”七连长张慕云喊道,并且拉着陈列严,陈列严凶神恶煞,他默默戴上钢盔,对着一连下令喊道:“给副连长报仇!”所有人齐声呐喊“报仇!报仇!报仇!”他转过头抓着枪向北方跑去,两支连队也迅速跟在他身后朝敌人撤离的方向奔袭……
一营三个连的阻击位置响起了枪声,敌人已经奔向了他们的阵地前,战斗再一次打响,火炮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状态,对着敌人所在的山坡轰炸,离第一次战斗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两方的交火让在路上的两个连加速了步伐,火炮将一棵棵敌人所在山坡的树木全部折断燃烧,地面的泥土被翻了一次,地表的草被轰炸起的泥土掩埋在泥土下。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两个连靠近了敌人,陈列严高声呐喊冲锋,被张慕云拉着,并趴在陈列严身上,两个连队向敌人的背后射击,敌军迅速转后阻击他们,“老陈!冷静伏击!”张慕云摁住他掩护。
“别拉着我!我要给老赵报仇!”陈列严瞪大眼睛推开张慕云向前冲锋。
“你们两个把陈连长给我拉回来!”两名战士冲向陈列严,一颗手雷在他们前面爆炸开,战士扑向陈列严倒下,生拉硬拽把他拉回阵地上。
他已经丧失了指挥精神,两个连队现在完全由张慕云指挥,和一营共同包围敌人,二营一个连也正在赶往阻击位置包围敌人,这样就形成了敌人被三面包围的态势,并且要饱受火炮的轰炸。
等到二营的连队赶到的时候,冲锋号响起,三面共同夹击冲锋,火炮停止了轰炸,陈列严端起机枪冲在最前头,张慕云则一直追着他帮忙掩护,在一个据点上,他们被敌人的机枪压制住,陈列严拔起手雷继续冲锋,在手雷离手后被张慕云扑倒。
“不要拉着我!拿下据点给老赵报仇!”
“你小子别他妈的犯浑!等我组织安排!”“炮手!把据点端掉!”一声巨响后陈列严又站起身,还是被张慕云拉着。
“你他娘的挂彩知不知道!”他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自己的左肩已经被打穿,痛感一下子涌上。
“卫生员!卫生员!给陈连长包扎!”
在处理完伤口以后,两个连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战斗尾声时候,敌我双方进行了白刃战,最后在半个小时以内,将敌人全部解决,没有任何一个俘虏……
战斗进行了六个小时终于结束,敌人两个团全军覆没,我方伤亡在一个营以上,特别是一连牺牲率最高,牺牲了三分之二以上的战士,最后只有三十多人活着,三排几乎全军覆没,仅剩五人,一营和二营也是牺牲了将近一半的战士,而三营是在战斗快结束的最后一个小时参加了战斗,伤亡最低。团长最后亲临战场检查部队。
“同志们!这场战斗!我们成功歼灭了敌人两个团!高效率完成了阻击任务!有利掩护了前进部队的推进!”团长流着眼泪作战斗总结,“同志们!你们是当之无愧的勇士!我们团,是当之无愧的勇士团!共和国以你们的存在为骄傲!我陈用作,因为你们!感到光荣和骄傲!共和国万岁!解放军万岁!”遍地响起了战士们的呐喊声,“万岁!共和国万岁!解放军万岁!人民万岁!”
“各营连,组织队伍带回休养!三营留下打扫战场!以最快的速度将伤员带回医治!”
在夜幕降临时,各营连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因为这次阻击,事后前进师突破了一层层的阵地,锋芒直指敌人首都河内,陈用作的团在之后也被中央军委授予了战斗英雄团的称号。
——
一连所在地,一辆吉普车驶入,两名站岗的士兵给下车的人员敬礼,几人走入陈列严所在的帐篷,他沉寂着,眼泪默默洗刷他的脸庞,时不时抽一下鼻涕,手上一直擦拭着一把手枪,这是副连长赵东铭的配枪,对面床上摆放着一套尚且沾着泥土和鲜血的作战服,团长手搭着他的右肩,帐内众人都沉默着,最后还是团长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轻声平静地说着:“你们一连出色完成了最困难的任务,一连指导员的牺牲我们都有同感,但是这是战争,为了我们的国民,牺牲是值得的,赵东铭副连长,是真正的共产党员。”
“二叔,老赵和我,是我下连队就认识的,那年,我还只是个排长,大学生兵,军校生。他不同,他是实打实从士兵队伍干上来的,他比我大五岁,就像大哥一样照顾我,刚来连队的时候,我没少挨他的打,他是一排长,我是三排长,同样是排长,我却很怕他,他比你严肃,也不要命,后来啊,我俩打着打着就认识了,成了过命的兄弟,他结婚的时候,我陪着他到了农村,他有儿子的时候,我成了他儿子的干爹,我们认识了六年,但是,在今天,他就这么倒下,就在我的面前倒下,你还能同感吗?”
陈列严摸了一把鼻涕眼泪,眨了眨已经湿透了的眼睑。
团长沉默着抚摸陈列严的脑袋,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下,叹了一口气,“你们一连伤亡很大,往后若是还有战斗就不要参加了,养好你们的身子。前进师停止了推进,军部来了命令,让所有部队都停下了,很可能我们要撤退了。”
陈列严猛然转头面向团长,“撤退?”
“对,撤退,很大的可能。”
“我们不打他们的首都了吗?”
“国际形势发生了变化,北方的压力逐渐增加,苏联很可能要进攻阿富汗了,而且不排除他们对我们进行打击,我们主要矛盾在北方,南方的越南已经遭受沉痛打击了,中央军委说了,这场战争,会给我们带来至少三十年的和平,已经足够了,战争应该停止。”
“牺牲的同志们怎么办?就这样放过他们吗?”陈列严瞪大眼睛,声音逐渐增大。
“该结束了,继续打下去我们只会陷入战争泥潭,黎笋已经下命令将在柬埔寨的军队撤回保卫他们的首都了,再打下去只能是徒增伤亡。”陈用作低声回答着这个病号。
陈列严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停吧,我要带老赵回家,带一连回家。”眼泪又突然涌出眼眶,嘴角向下颤抖着。
“我去检查别的连队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别伤了身体。”
“知道了,您走吧。”
团长走到帐门口,一边手撩起帘子,转过头,默默看着自己受伤的侄子,眼里泛着泪光,呼出一口气后,转身离开了。
经过这一场战斗,陈列严没了昔日那股咋咋乎乎的冲动,因为再也没有那个副连长在事后揍他一顿,再也没有了那个大哥在背后帮他擦屁股。当年一连的连长应该是副连长赵东铭的,但是他却在演习的时候,让成绩缩水让给了年轻的陈列严,这个年轻军官有文化,懂打仗,出身也好,能和这样的人做兄弟,是他赵东铭心里乐呵的事。
他依旧是一排长,而那个经常被他揍的小子成了连长,原本他计划今年退役,年纪也大了,该回家照顾自己的妻子孩子了,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自己继续穿着这身军装,军衔升了一级,成了个副连长,这是卖命的职位,这是他的心里所想,但是他又转过来想想,如果自己不当,换一个小年轻去当,能压住谁呢?战场上敢拼吗?他自己得接住这个职位。
战前,他和陈列严喝着酒,这个农村大汉憋屈地说道:“妈的,太平时候不见提,等到打仗了,赏了个卖命的官,好!咱老哥接着!”
“哥,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陈列严举着杯子安慰着赵东铭,赵东铭碰了碰自己长官的杯,一手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说道:“我呀,农村娃一个,我不卖命谁敢卖?你小子啊,哥打你不少,但那是为你好,谁让你小子锋芒毕露的,见谁咬谁。”
陈列严哭笑不得,“知道大哥是为我好,战场上多张几只眼珠子,回来我请你喝喜酒!”
赵东铭一激灵,一把搂过自己的上级,头顶着头,贼兮兮说道:“你小子和小华处得差不多了?”
陈列严却有些害羞,低着头,“小华答应了,打完这场仗回来,她就嫁给我。”
赵东铭拍着陈列严的脑袋放声笑,陈列严还是这般无奈,自己的老大哥永远那么豪爽洒脱,俨然一梁山好汉。他心里美得很,想着让自己的老大哥当自己的伴郎,让大哥瞅瞅城里的婚礼,但是这位大哥却浇了盆冷水。
“你小子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呢,万一你小子光荣了,那小华是守寡呢?还是嫁别人呢?”
这一说本来只是个玩笑,却让陈列严沉默起来,是啊,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却又碰上了战争,手里握起钢枪,姑娘就得藏在心里,见他沉默,赵东铭又拍了他的脑袋,咧着嘴突然笑道:“想啥呢,逗你玩的,我死了你小子都不许死,听到没?你大哥我要是光荣了,你得对得起喊我这声哥,替我呀,照顾照顾我老赵的媳妇,还有你的两个干儿子。”
“哥你这是说啥,你得回来当我的伴郎,咱说好了的。”
陈列严愁容满面,让赵东铭瞅了一眼又嘲笑似的说:“城里人的玩意儿,哥去了是给你小子抹黑呢,行了,不多说,把眼前的仗打好,我老赵不把这狼崽子扒了皮,我就不姓赵!”
赵东铭举起不锈钢杯子,往桌上陈列严的杯子一碰,高声喊道:“烈士陵园见!”
忌讳的是玩笑话和豪情壮语成了真,他赵东铭真的要埋葬在烈士陵园,卖命的官终究让他丢了命,自己也丢下了一大家子。
“大哥啊,你咋就那么嘴欠呢?”陈列严回顾着战前两人的交集,流着眼泪,抽着鼻涕自言自语呜咽着,声音断断续续的抽搐。
“仗要打完了,我挂了彩,要是以往,我现在可要被你踹上一脚,你老小子现在咋不来踹我呢?咋就不来了呢?”
陈列严的痛苦放大,低声哀嚎着,泪水再次冲刷他的脸庞,他就这么坐在桌前,双手抓着那把配枪,头紧挨着枪,就像那晚兄弟二人头顶着头一般,低着头痛哭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