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部分百姓生活困苦,但城市依旧十分繁华。
这城里人来人往,两边皆是摊贩店铺,衣服、古玩、书画、玉器、各样糕点小吃都能寻到。
亦有螃蟹,蛤蜊,鱼虾等时鲜,凡能想到的,街上几乎都能找到。
孙淮甚至还看到一家店子,里面尽都是猫,顿时大感惊奇。
前身在山西时,也家境殷实,然而也不曾见过这宠物店铺。
“想那富户们也是闲的,竟当真有人去买。”见那宠物店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孙淮不由道。
“这算得上什么。”杨林道:“哥哥不知,那猫狗吃的小鱼小虾,直赶上人吃的粮食贵了,要么说那等为富不仁的该死。”
该说这里不愧离着京畿不远,论起享乐,果然更胜一筹。
为富不仁者于百姓身上,恨不得连骨头都刮下一层油来,为了宠物却愿一掷千金。
这等情况,原来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孙淮摇摇头,迈步向前走去,边走边留意着,恰好看到前面有家店铺卖铜镜,梳子,胭脂水粉的,便进到店里。
早有那眼尖的店小二见孙淮穿着不凡迎了上来:“这位官人,敢是要为家人买胭脂?俺这店里有上好的江南胭脂,更有珍珠妆粉,大官人可是要瞧瞧?”
杨林正疑惑自家寨主进这脂粉铺子做什么,山寨里都是一群糙汉,未曾听闻寨主跟哪个女子有什么交情,莫不是之前有什么相好?
他胡乱寻思间,孙淮拿起一块铜镜,约有巴掌大小。正面打磨的光鉴照人,背面雕刻着花鸟鱼虫,倒是精致。
孙淮照了照,可见鬓角细发,大宋手艺人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不过受限于材质,也就仅此而已了。
“大官人可是要买镜子?咱这镜子,足有一斤多重,都是名家所做。”
“这镜子要多少银子?”
“小人看大官人面生,想是头一回来,便做个本钱卖了,只消一千五百文。”
孙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不知贵店可有琉璃镜?”
小二面上笑容一滞,不过转眼间便恢复:“什么琉璃镜,小人孤陋寡闻,却不曾听过。满济州城打听,官人也未见得能找到比我家更好的。”
听了这话,孙淮心里大概有了数,招呼杨林便要离开,喊了两声没人应,回过头才发现,杨林愣在原地,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走到身旁拍了拍他,杨林才骤然回神:“哥哥叫我甚事?”
“走了。”
离了这家店,杨林本以为孙淮会去逛逛瓦肆酒楼,不成想他一味的往胭脂水粉店里走。两三个时辰里,杨林陪着孙淮走遍了济州城里的大小店铺,终于在走出最后一家的时候,杨林忍不住了。
“哥哥休怪小弟多嘴,可小弟实在想不透,只一味逛这女人家的店铺作甚?”
孙淮闻言失笑,反问道:“兄弟可曾留意,女人家的胭脂水粉好不好卖?”
“那还用说,凡家中稍殷实者,上至老妪,下至少女,此物总是少不了的。”
“这就是了。”孙淮点点头。
“这些女子买了胭脂水粉,总是要用的,而用此物,必少不了一样物事。”
“哥哥是说镜子?”杨林恍然大悟。
“不错,若有一面镜子,能照的面部纤毫毕现,可有人买吗?”
“自是有的。”
杨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哥哥莫不是要做这镜子的生意?”
孙淮颔首,杨林皱眉道:“可一面镜子,便足用数年乃至数十年,况且多用青铜所造,其实利润不大。”
杨林说的不无道理,此时的镜子材质为铜,等闲不会坏掉,倘若不清晰了,便请匠人打磨一番便好,一面镜子用个数十年的情况大有所在。
“且容我卖个关子,兄弟到时便明白了。”孙淮也不明说,直叫杨林心里老大的疑惑,但也不好问,便随着孙淮闲逛。
对自己所关心的事大概有所了解,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孙淮在这济州城内好好逛了一遍。
初次接触繁华的大宋城市,倒也叫人眼花缭乱。
可惜这繁华只中,隐藏的几乎是亡国灭种的危机。
“稍后便到与事先潜入的孩儿们汇合的时间了,料想也查的差不多了。”二人从一家铁匠铺出来,杨林低声道。
铁匠铺孙淮也看的清楚,多打些菜刀锄头类的家用铁器,想打兵器,便会引来官军。
环境使然,看来还需山寨自主发展制造兵刃。
二人一路行到城北人少处,正往接头地点走时,迎面走来一人,那人浓眉大眼,却是微低着头。
待几人擦肩而过时,孙淮只觉腰间一轻,顿时反手一抓,抓住一只手腕。
原是方才那对面的汉子,已将孙淮的钱袋拿到自己手里。
杨林见状大怒:“你这偷儿,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贼连忙拜倒道:“小人一时糊涂,两位好汉高抬贵手,若饶我这次,小弟愿为好汉驱使。”
“好你个偷儿,却是找打!”杨林哪里肯依,抬手便要打他。
孙淮将其拦下,意味深长的看了那贼一眼。
“兄弟稍安勿躁,问清楚了再打也不迟。”
“我来问你,姓甚名谁,因何对我行窃?”
“小人时迁,祖籍高唐州人,流落至此,为因身上无钱可用,见这位哥哥腰间鼓鼓,因此动手。”
孙淮冷笑一声,喝道:“堂堂鼓上蚤,岂会如此轻易被我拿住?再不说实话,可就没有机会了!”
时迁闻言额头冒出冷汗来,杨林虽不明白孙淮为何这般说,却还是抬手要打,时迁见此,连忙拜倒。
“哥哥息怒,小人久慕梁山美名,早有投靠之意,奈何我名声不好,只能想到这般办法与哥哥扯上关系,不成想哥哥明察秋毫,将小人看穿。时迁别无他意,只求哥哥收留,甘愿上山为一小卒。”
“果然是故意失手的。”孙淮本就是故意吓他,见时迁说了实话,便话锋一转,问道:“你如何知晓,我便是梁山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