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二十四个娇媚童儿拖着碟盘,如流水般将佳肴美酒上桌。
那是二姐点化的二十四花精,如今也是山上年饭盛宴的主厨,兼之服务者。
宴会已至半程,桌上佳肴吃了不少,众人酒也饮下不少,都有些醉了,显出不少平日不见的痴态。
“来!六弟,喝!”
李师颖勾着李师淮肩膀,半截酥肩裸露,举鐏豪饮,有大半酒水洒落前襟。
她是好酒,但在六人中,酒量却不是最好那个,且醉后颇为豪放。
至于李师淮?
“不了,不了……”
他两颊通红,双眼半眯,怕是已经要睁不开了,手欲推开二姐,却是没什么劲,显然是早早醉厉害了。
此时举动,不过本能,自己都不知发生些什么。
“你小子,酒量忒小了些!”李师琊笑道,“你那娉会前年与我斗酒,也能饮下十坛子烈酒,你怎就不顶事呢?
日后过了门,也能振夫纲?”
“什、什么娉会?”李师淮有些懵,语气都弱了不少。
三哥李师甫与五哥李师道自在一旁划拳灌酒,似是较上了劲,一个剑心通明照前知,一个暗拍黄符手更快,各有输赢。
别看李师甫平日老翁模样,这喝醉后,倒是有老小子的样。
大哥只看桌上一盘烤全兔,自顾饮酒,也不知是想些什么,只看不夹,不一会便下肚一坛酒。
只四姐李师颖,此时将簪子抽了,披散发,呵呵笑着。
她举着鐏,朝李师淮一示意,一饮而尽,转身便走,步伐摇摇晃晃,嘴里呢喃嘀咕。
“这岁旦的,没烟花怎么行?且叫我炼一个去。
嘿嘿!烟花,爆炸!嘿嘿嘿!”
出门事险些被门槛绊个跤,踉跄一下,便向器室去。
那日夜晚,玄灵山脉上空有百里烟花齐放,如星陨,似百花放,又像是众贤飞升羽化盛景,怕是半个天护国北境都能瞧见。
……
“头有些昏。”
次日正午,李师淮扶着头,皱起眉。
一旁的百花奉上一杯安神汤,道:“老爷,请。”
他接过饮下,芳香气冲鼻,顿时清醒了不少,瞧四周,是在自己那处别院当中。
他问道:“昨日谁扶我回来的?”
“这……”百花似是想起什么,面色古怪,“是二长老拖……啊不是,是扶长老回来的。”
李师淮琢磨有些不对劲。
你是要说拖回来的吧,二姐不说已经喝多了,就是没喝多,也不曾这般温柔诶!
还扶回来……
他不欲计较这些小事,只是扶着额,嘀咕:“总觉得昨夜欢愉过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如今脑子一片空白,却是记不大清了。”
待头脑清晰之后,李师淮下了床榻,先练一番功,便向大哥那边去,商议祭祖之事。
路上,只闻得硝烟味浓,也不知昨夜烟花爆竹点了多少,尘埃如云,尽数落在了山上,几个花精正在那喷香纳垢,清理着呢。
路过昨日设宴之地,瞧见俩人影倒伏案牍,手抓鐏,嘴角有酒水未干。
地上洒落数十小巧酒瓮。
“三哥与五哥昨日拼酒有些厉害。”李师淮摇了摇头,“不知灌了多少进肚,也用法力运化。”
至大哥处,见二姐自别院走出。
她瞧见李师淮,似有尴尬:“六弟啊,今日醒的倒早。”
早些什么!
李师淮暗暗翻个白眼:自己平日晨时便醒来练功,今日正午才算解了酒,也算早?
他酒量真不算高,平日也不好杯中物,若非昨日岁旦,正值喜庆日子,也不至于把自己灌醉至不省人事。
“二姐,我正欲与大哥商议祭祖之事,你怎要走?”
李师琊脸一垮,颇有些不高兴:“你自去吧,我与大哥闹了些不愉快,先生闷气去。”
说罢,便似逃的走了。
李师淮摸不着头脑:“有甚不愉快?总觉得二姐在躲我才是。”
也不细想,他便踏入别院。
刚一入其中,隔音的法界便等若无效,大哥的声音传入耳中。
“四妹诶,我六人中就属你干事最疯,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吧?”
四姐反驳:“昨日不是喜庆嘛!”
“喜庆也不是你那般糟啊!”大哥声音有些无奈,“好在你是有数,大价值的不曾用去,只是些俗物,倒也无碍。
幸得把古妖内丹给了小六,他虽有些事比你激进,但行事算稳,要搁你手上,昨日夜里我看咱玄灵主峰便要多几座高山碑像,大书特书先祖的丰功伟绩了。”
李师淮推门而入,只见四姐李师颖如受训学生般老老实实站着,听大哥讲。
“六弟来了?”
李师颖见李师淮,顿绽笑颜:“你评评理,我昨日用些俗物炼的符器烟花如何?要我讲,数遍青霞墟也无我这般美,这版大的了。”
烟花?
李师淮歉意一笑:“昨日喝得委实多些,断了片,如今倒是记不大清了。”
“六弟你不能这样。”李师颖幽怨道,“昨日还是我给你解的围,今日怎就不帮帮姐姐?”
她人美声甜,身娇体柔,扯帕眼含泪,真是千娇百媚的模样,叫人心怜,比二姐女人味多多了。
可要论里子……
李师淮是看透了,四姐这是比谁都性子烈,干事疯啊!
“行了行了。”
李师丞揉了揉鼻梁,道:“我也只是说说,你那烟花不错,回头改良改良,其他的世家有喜欢的,可去卖些挣家私。
亲族也要赚钱,这东西交给他们,去赚银两甚好。”
李师颖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不过大哥,我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李师淮在旁竖起耳朵,他已经猜到四姐要说些什么,其实他这次也想要说的,只是被她抢了先。
“大哥,家族这点事你最熟络,长老之位是屈尊了。咱李家本就无家主多年,如今也要中兴,何不上那宝座,弟弟妹妹也信服。”
李师丞一笑:“原是这事。”
他看向李师淮:“我本是打算让六弟当家主的,后来发觉却不怎合适,你们四个也不是当家主的料子。按理讲,应当我做家主最合适。
可惜,如今还是看下一辈吧。”
可惜个什么?
李师淮欲要帮四姐劝一劝,却见大哥转移话题。
“说来,六弟你来得正好。你今年也二十一了,准备准备,替我李家去面见王室,今年事可多啊。”